呂道人自認是一個愚鈍之人,於是再次伏地而問:“恩師說萬物會自行變化,那是說就算紫微星降臨,也不一定能改變太子的儲君之位?”

秦羽人只道:“未知的事情,只有等到來臨那時才能知曉。”

呂道人下觀星臺時還是茫然的,七皇子被行刺,得出的卦意卻是,娶一個女子會大吉,自家師傅又說紫微星出來了。

這兩則……有何關聯呢?

莫嶼山中,夕陽已經西斜至山後,再過不久,泛白的天空便全部轉黑。

藉著黃昏光線,玉七在山中尋了一些外傷草藥,用草藤捆了捆,捆成一團。

拎著草藥,他站在半山腰往斜對面的紫霞山觀望。

傍晚時分,霧氣嫋嫋而起,遠遠望紫霞山,更顯出玄遠微妙之色。

以他的身手,獨自行上紫霞山應該應沒有難處……

頓足觀望許久,他忽然感到指尖一痛。

低目,抬手。

原來是自己的指尖被藥材尖刺刺傷,指尖流出一滴鮮紅血液。

血液,藥草……

木屋中那少女也正在流血,需要藥草治傷。

最後,玉珩再看一眼紫霞觀,撕下衣襬一角,綁在樹杈上,自己往山間獵人的木屋走去。

天色全黑,玉珩由外入屋時,只覺滿屋飄香。

推開門,就看見季雲流架著一隻兔子在火上烤著。

火光茫茫,照亮整間屋子,少女穿著自己的外衣蹲在地上,頭上簪子拔光了,一頭黑髮全都散落下來,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著。

這般簡陋的屋中,火光映著白衣黑髮,卻硬生生透出一股非人間的意境來。

季雲流聽見聲音,將頭轉過去,看見玉七手上的兩隻兔子,頓時微微牽唇,笑得眼睛成弦月狀,聲帶雀躍:“你竟然帶回來了兩隻兔子!”

有美人兮,驚鴻一現。

瞬間,玉珩心中像是平靜無波紋的水池內無端端掉落了一片葉子,微微泛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理不清這是興起了什麼樣的騷動。

他移開目光,眼簾微垂,“嗯”了一聲,而後問她:“你手中的兔子哪裡來的?”

“它自己撞牆死的。”

“自己撞死的?”玉珩再次抬首,明顯不信,“它怎會自己撞死?”

季六笑了一聲,轉首去繼續烤兔:“你又不是它,你怎知它不會自己一頭將自己撞死?”

好,這個“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的聖人言論,他玉珩不參與駁辯!

季雲流心思還在他手中的兩隻兔子上,伸手丟出一把磨好的簪子,笑道:“麻煩七爺去門外把它們都弄乾淨再拿來烤呢,我這隻還要等會才能烤好,放心,我會留些給七爺你的。”

第四二章 亂七八糟

磨好的簪子在玉珩腳下、在火堆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玉珩看著地上的簪子,腦中再次疑惑。

十三歲父不喜母不在的大家閨秀,定親未婚夫背信她不哭,刺客擄捕不怕,隻身在外不懼,會磨刀子會殺兔,這樣的人,到底從何而來?

他這一路在心中問了無數次:這人從何而來,是何方神聖?

這個疑惑如今就像一株禾苗,在他心中越長越高。

目光移到此人翻滾兔肉的嫻熟手勢上,他到底沒有發聲問出來。

“既然你那已有一隻,現下不用再殺了,那兩隻明日再殺罷。”玉七也沒彎身拿簪子,他把兩隻綁好的兔子往旁邊一扔,自己走到八仙桌旁坐下,拿出自己摘採的草藥在水瓢中碾碎,“明日一早……”

在這裡不知要等多久,他是想明日去紫霞山腳哨探一下情況如何,不過也要告知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