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宰相高官面前;有和他真心相交的;有對他器重袒護的;也有對他恨之入骨;乃至於面和心遠的縱使如此;他也始終安之若素。

“幼娘?”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喚;王容頓時驚醒過來。見杜士儀有些奇怪地看著出神的自己;她原想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可話到嘴邊;她卻鬼使神差地問道:“杜郎……你將來的夢想是什麼?”

夢想?

杜士儀沒想到王容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見她那在燈火下熠熠生輝的眸子正盯著自己;他便自嘲地笑道:“說實話;從前我想得簡單得很;不過是護著十三娘這個唯一的親人;能夠讓我們兄妹倆過得舒心愜意;平安喜樂。如今這個願望看似已經達成了;可在長安洛陽這兩京之中歷經那一次次的波瀾起伏;yin謀詭計;到成都不過數月;卻又見識了不少民生民怨;我忍不住就有些其他想頭。”

他說著便拿起面前食案上盛了只喝過幾口的劍南燒chun的那白瓷小酒碗;仰起頭來一飲而盡;這才若有所思地說:“國有律法;然則從上至下;卻都不是以律法治國;而是以人情治天下天子以杖刑威懾於下;地方官以峻法威凌百姓;而豪強則以勢壓平民。我固然為彭海那些客戶討回了一個公道;但天下還有千千萬萬的不公道說得更遠些;聖人用宇文融;表面看彷彿是為了斂財;而從更深一層看;卻是看上了開邊的武功;卻是想要充盈的國庫來廣宮室;華衣冠……呵呵;我雖不喜歡孟子;卻極其贊同他當年那句話;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一旁侍立的白姜聽得心驚肉跳;而王容更是輕輕吸了一口氣。倘若這話被人聽去;單單怨望兩個字;就足以⊥杜士儀萬劫不復她一個嚴厲的眼神;白姜立時回過神來;慌忙放下酒壺提著裙子疾步到門邊;直到從門縫中瞧見漫天鵝毛大雪飛舞;外頭庭院中亦是沒有一個人影;她才如釋重負。

“此等言語非同小可;杜郎慎言。”

“你會說給別人聽麼?”儘管有幾分酒意;但腦際卻還清醒的杜士儀瞥了一眼白姜;見後者立時心虛地別過頭去;嘟囔了一聲我什麼都沒聽見;莞爾一笑的他便再次直勾勾看著王容。果然;在他的目光逼視下;王容不禁低頭嘆了一口氣。

“這些話;我哪怕對十三娘也好;崔十一也好;全都不曾說過半個字。”見她震驚之下抬頭看著自己;杜士儀方才伸手支撐著座席;最終站起身來;“貞觀之治時天下百姓休養生息;ri漸富足;然則徵高句麗之敗;卻虛耗國庫;死傷徵卒何止上萬;而從開元初至今;一次次的給復以及諸多善政;方才鑄就瞭如今這太平盛世;卻並不意味著永久。倘若不能居安思危;那麼;便只是庸人而已”

居安思危四個字傳入耳中;王容只覺得那振聾發聵。天下如此;她父親又何嘗不是如此?從親友尚且疏遠的一介貧戶到如今的關中乃至天下首富;父親王元寶看似已經攀到了頂峰;一切都欣欣向榮;可真的就已經根基穩固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明白了。今後;杜郎何去;妾身何從”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四百二十二章 眾所矚目杜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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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大過年的;益州大都督府中卻是顯得有些冷清。這倒不是因為大都督府中人少;事實上;若是按照編制人人皆滿;整個大都督府上下的屬官加在一塊;足足有二十一人。現如今的空額也只有一位司馬和一位參軍事而已;至於底下的胥吏和差役;遠遠比整個成都縣廨多上一倍都不止。可這大過年的時節;範承明卻不像杜士儀那樣親民;這也使得上上下下的人背地裡很有些怨言;自然沒有什麼喜慶氣氛。

範承明此來成都;帶了尚未應試科場的幼子範徹。他膝下三子;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