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幽暗,一輪彎月斜掛夜空。

群山溝壑難辨,唯有野草隨風起伏,搖曳不止。

戲乙離開了,和腰間掛著的三個玩偶娃娃一起。

月夜下,河面波光粼粼,一片清幽,似從未有人出現過。

直到月上中天時,忽然有一白袍書生,自黑暗中緩緩走出,然後站在那裡。

這人,自是白卿。

“哎,原來如此!”,他輕嘆一聲,情緒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其實曾經許多時候,他、李初一、路人甲皆在場時。

每次談論到戲字仙命,路人甲情緒皆是明顯起伏,顯然心中藏了什麼不能明言,又身不由己之事。

“以戲命人自稱,沒想到,最終為命運所戲。”,白卿搖頭感嘆。

也是這時,另一道身影,也是緩緩至黑暗中出現,是一隻妖。

丈高,渾身碧綠鱗甲覆蓋,頭生三角,頗有幾分邪異。

“如何稱呼?”,白卿回頭,笑著問道。

“畢邪!”

“畢邪!”,白卿沉吟一聲。

“看你形體,不是出自某個特定種族,而是天地孕育的異類,屬於獨一無二那種。”

畢邪點了點頭,“的確,只是我同李初一相同,皆出自十三之地。”

“五十萬年前,十三之地破碎時,被埋入條子一族賦神土壤之中,得以存活下來。”

白卿則是若有所思,又望著對方,突然微笑。

“你應該,也是修戲字仙命的吧。”

白卿頭頂,那命運之書,依舊是不斷生成,仿若無窮無盡。

月下,畢邪沒說什麼,是預設了。

過了幾瞬,他才緩緩開口,聲線帶著刀鋒般的冷冽之意。

“我第一見李初一時,就對他下了斷言,非真非假,非人非鬼。”

白卿聞言,眸中閃過絲異色。

然後笑道:“戲字仙命,的確非同尋常,能看到許多常人看不到之事。”

“按那些永恒生物所言,李初一‘虛假’‘真實’界限被模糊,所以他的確非真非假。”

“至於他非人非鬼!”

畢邪則解釋道:“我第一次見他時,覺得他意識是屬於自己的,偏偏他的肉身、元神,像是有人強加給他的。”

“或者說,是透過仙命之力,把他真靈、元神、肉身給強行維持黏合在一起。”

“所以我才說他,非人非鬼。”

“因為每個人,都是有專屬於自己的靈魂、肉體。”

“甚至鬼,都是擁有自己的魂。”

畢邪嘆了口氣,“偏偏他李初一,儘管各種機緣加身,甚至得紋宗之法,銘刻元神、肉身。”

“可是,這些皆不屬於他。”

“比起人、鬼,都要不如。”

夜風吹拂,周遭草野發出簌簌響聲,也帶來陣陣寒意。

“你修戲,豈不是也要和戲乙那些,互相爭鬥,試著握住對方命運之線?”,白卿忽然說道。

而畢邪,只是一雙妖瞳,盯著河面波光粼粼,眼中多出些許落寞。

“修仙命,就是這般,不是嗎?”

“掌握詭異莫測之力同時,自己也是如同在懸崖邊上,稍微一個不慎,便是掉落萬丈深淵,永無翻身之日。”

“咱們大家,都一樣,包括你。”

白卿聞言,眼中光芒消失一瞬,顯得有些呆滯,像是想到什麼。

不過馬上,又是恢復如常,重新變得如夜空那般,深邃,神秘。

他笑了笑,輕聲道:“世間一切,皆是如此的,得與失,難以平衡。”

而畢邪則是長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