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人鳥之戰,必然是十分慘烈了。·巫九娘放下鐵簫,長長吁了一口氣,額上已汗珠涔涔,恍若大病初癒。

效先從桌下伸出頭來,低叫道:“奶奶,火還沒有熄,怎麼辦?”

巫九娘點點頭,虛弱地道:“再耐心等一會吧,就快熄了! ”

正說著,忽聽“沙沙”怪響,天上竟降下許多泥沙和水滴來。

孫天民抬頭向上一望,不禁為之目瞪口呆。

原來那不計其數的巨鳥兇禽,正匆匆飛行於茅屋與河灘之間,爪喙兼用,連綿不輟的搬運河灘上的泥沙前來救火。

一鳥所攜雖微,但鳥群何止千萬,一沙一泥雖不足掩滅大火,但聚沙成塔,效果竟出人意外的迅速,不到一頓飯時光,茅屋四周便被鋪上一層厚達四五寸的泥沙,火勢業已全部熄滅。

巫九娘抖抖身上沙粒,站了起來,仰面長嘯兩聲,滿天鳥群這才四散去。

月眉姊弟急忙從木桌下鑽出來,叫道:“奶奶,你一定要把這套本領教給咱們呀!世上的飛鳥都聽奶奶的指揮,真是太妙了。”

孫天民也由衷讚道:“嘗聞當年黑谷四凶驅蛇御獸,無人能敵,孫某無福得見,常引為憾事,今夜目睹九娘這‘聚禽大陣’,當真是開了眼界了。”

巫九娘淡然一笑,道:“這套本領,老婆子不及拙夫十之一二,當年拙夫在世,曾以一曲‘哀江頭’,使成萬上億的麻雀,自投巫峽而死,江水幾被阻塞,因此才免去川東農田稻穀一場大災。”

孫天民道:“由此可見,咱們武林人練習玄功絕技,也可用來作造福鄉里百姓,並非為了急強賭勝的。”

巫九娘搖頭笑笑道:“話雖不錯,但世上又有幾個練武的為了造福鄉里呢?連你我在內,誰又真正能化除邪念,不沾殺孽?難!太難了。”

她一連說了兩個“難”字,臉上流露出無限悵惆之色,好像在感慨,又好像是在為自己適才的行為尋求解釋。

說完,取出了木拐,巍顫顫走出了破屋。

孫天民扶著效先跟著後面,月眉忙去點亮燈籠。

四個人踏著滿地泥沙,默默環繞茅屋一匝,在竹籬外發現十餘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屋後林子邊橫屍更達三十具之多,其間還有十幾匹馬屍。

那些屍體,有眼珠被啄去,有的頭顱被抓裂,有的肚腸外溢,有的皮開肉綻,衣衫粉碎……死狀慘不忍睹。

但死者幾乎清一色全是面目陌生的壯年漢子,即未發現復仇會主在內,甚至莫家四劍以及隨行劍音俏婢也不見蹤影巫九娘驚詫地望著孫天民,問道:“難道咱們殺錯了人麼?”

孫天民道: “不會的,死屍中雖然沒有復仇會主,但這倒人,必定都是他的部下。”

巫九娘道: “怎見得?”

孫天民道:他們穿著同樣的黑色劍衣,當然是屬於同一幫派,而且……據說復仇會部下,都隨身佩帶著一朵銀製小花,名叫復仇花。I巫九娘點點頭道: “阿毛,仔細搜一搜。”

效先接過燈籠,俯身搜查,一連搜了四五具屍體,卻未發現任何特殊標誌。

孫天民大感困惑,連聲道: “這就奇怪了,這就奇怪了…

…”

月眉道:“別管他們是什麼會,反正火是他們放的,小珠子也是他們射死的,咱們就不能算殺錯了,何況……,,效先介面道: “何況又不是咱們先動手的……”

巫九娘黯然搖頭道:“無論怎麼說,這五十條人命總是傷在咱們手中,殺孽一開,咱們返回巫山也就遙遙無期了。,’姊弟倆同時一怔,面面相覷,都難掩失望乏色。顯然,他們對自小生長,童年嬉戲的巫山百禽宮,一直懷著無限眷戀和憧憬,如今聽了這句話,自是說不出的懊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