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有了。

魏伊勳當時被嚇壞了,在他年僅十一歲的生命裡從未經歷過這樣無助、這樣恐慌、這樣悲慘的時刻,他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小弟弟斃命,而那條小生命竟因為他,在自己眼前停止了呼吸,他其實是個殺人犯!

他不知道怎樣面對這件事情,怎樣對面他的父親和他的新媽媽,也不知道能不能面對。

那天,陳綵鳳在得知這樣的慘劇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崩潰了,沒有什麼事情比一個母親失去自己的孩子更悲慘了,沒有一種痛比一個母親剝離自己的骨肉更受傷的了。

可是,當她看到本來儒雅文弱的魏臨風像一個暴徒一樣把魏伊勳踢到在地上拳腳相加的時候,她非但沒有解氣,心反而更絞痛了。陳綵鳳不顧一切地用自己的軀體護住了那個無助的孩子,他其實也僅僅是個孩子,他沒有殺人的心。

陳綵鳳向魏臨風竭斯底裡地大聲嚷著:“我們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難道你還要把這個也打死嗎?”

她說的是“我們”,魏伊勳到現在都記得,一輩子都記得。

她沒有把他當成是弒殺自己親生兒子的兇手,而是時時刻刻都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兒子。

十一歲的孩子,其實什麼都知道。十一歲的孩子,讀得懂真心。

不管這個善良的女人跟不跟他計較,他的身上都揹負了一條人命,這在很長一段時候都是他少年時代的夢魘,特別是當天晚上,他怎麼也無法入眠,又不敢在家裡哭,怕驚動了家人的憂傷。

魏伊勳默默地上了天台,在廣袤的夜空下隱隱地哭泣。

當他看到陳綵鳳向他走過來的時候,特別聽著她溫柔地呼喚他的ru名的時候,魏伊勳覺得他一下子就不孤單了,他忍著滿身的傷痕投向她的懷抱裡,然後捧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媽媽,別怪我,求求你別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喃喃地乞求著,就像現在一樣。

遙遠的情境倏地回來了,那是他們母子最悽慘的一天,陳綵鳳心彷彿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為什麼他要跟她說和那天同樣的話!這孩子又做了什麼不得已的、不小心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嗎?她已經老了,她的承受力大不如前了,她一點都不想聽。

可是,她又偏偏是那麼敏感多疑的女人,她早就預期過那麼不堪的故事了,她越來越覺得那個故事是真的了。

“勳兒,告訴我,你和諾兒怎麼了?是不是因為你回來了,她才急著找了這麼一個男朋友回家?”不想聽,卻忍不住自己說了出來,她一直都覺得他們兩兄妹之間的親暱有些超乎尋常,她極力地排斥自己的胡思亂想,可是還有什麼事情能讓這兩兄妹這樣受傷和難堪呢。

魏伊勳倏地鬆開了陳綵鳳的手,敗露了?怎麼可能呢?他原打算只要諾兒不說,這件丟臉而荒唐的事情,要一輩子爛到肚子裡的。

“媽,你怎麼知道的?”魏伊勳脫口而出,馬上又知道自己失言了,這麼問,豈不就等於承認了嗎。

陳綵鳳擦了擦眼角,心裡的荒涼和劇痛一點兒也不輸於剛剛魏伊諾決然地跟著那個男人離開家門的那個瞬間,“我怎麼知道?你居然還問我怎麼知道!你們都是我的孩子啊,勳兒,她是你妹妹!”

真想,甩一個巴掌給這個糊塗的東西,卻揚手打在了她自己的臉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魏伊勳撲倒過來,抱著陳綵鳳的腿,“媽!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有要讓諾兒傷心,更不想讓你傷心,可是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諾兒,從二十歲我就開始偷偷地愛她了,愛得很辛苦,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剋制了,我沒有想到我會說出來,一說出來我就後悔了,我和諾兒的兄妹情分再也會不去了……”

他把頭埋到陳綵鳳的腿上,像個孩子一樣大哭,“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