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孃替她夾了過來放在碗裡。他們把自己碗裡的那塊吃完,把碗裡的湯也分得乾乾淨淨,最後還把碗反囥在了桌子上。

秀青不曉得這是幹啥子,只是想,咋這樣呢?也不怕人家說我娘屋人沒得禮節禮貌?她掃了一眼另外三張桌子,每張桌子都一樣。她有些不高興起來。

那幾個女人過來,把反囥著的碗揭起來拿走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又大又肥的髈髈又放在了桌子中間。

“哦,原來是……”秀青明白了。

緊接著,很快地就端上幾大桌子菜,幾大缸子酒來。大家也不客氣,喝酒,吃菜,吃飯,堂屋裡便響徹了筷子碰碗聲,喝酒嗤嗤聲,喝湯汩汩聲,說話聲,哈哈聲。

“這戶人還不錯哈,你看這院子,又寬又大,整整齊齊,遠比我們那一砣的房子好多了。”秀青的一個親戚邊喝著酒邊說。

“秀青福氣好,嫁了這樣人家。我剛才看了看周圍,真的是山青水秀,有田有地,柴方水便,特別是外面那條河,洗衣裳洗菜好方便哦,這樣的地方住起當真安逸呢,哪象我們,洗衣裳洗菜都就在那牛滾凼頭,洗不乾淨不說,那白衣裳還洗成了黃衣裳!”另一個親戚一邊啃著骨頭一邊說。

“要不,叫秀青問問,有沒得合適的,也把你嫁到這來?”送親孃孃看了她一眼,嘻嘻地笑著說。

“行啊。要不,我們兩個一起來?”

“你這個鬼女子,敢跟我亂說話,回去我再收拾你!”說著,送親孃孃自己哈哈笑了起來。

“各位親朋好友,請靜一靜,請靜一靜,汪公文斌四爺有話要說。”

秀青抬眼看了一下,堂屋門外說話的是一個穿長衫坎肩戴瓜皮帽的男人。哦,原來唱禮的是這個男人啊。

“各位來賓,各位親朋,各位好友——”她公公——她剛才在拜堂的時候,才改口叫他“額爹”——說話了。他穿了新衫,新褂,戴了新禮帽,輪廓分明的清瘦的臉上掛著笑。他站在堂屋門外,顯得比以往高大了一些。他手舉酒杯說道:

“今天,是犬子子林完婚的大喜日子,大家前來祝賀,我們全家都非常感謝。但因鄙人才疏學淺,不知禮儀,且家務貧寒。如有招待不周,言行失禮之處,請大家多多海涵!我這裡敬大家一杯水酒,聊表我心中的謝意!……”喝酒的也都舉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所有的人都海吃海喝起來。一時間,碰碗的,喝湯的,打哈哈的,咳嗽的,掐鼻子的……所有的聲音混和在一起,充斥了整個院子。

他端著酒杯,來到堂屋前,對著堂屋裡說:“各位姻親,勞煩你們跋山涉水,幾十里路來到寒舍,跟我汪家結成良緣,文斌這裡有禮了!”說著,他向堂屋裡作了一個揖,又舉起酒杯,“我敬大家一杯水酒!”喝酒的人都舉起杯來,喝了一口。他又說道:“我們都是一家人了,大家就不要客氣,吃好,喝好。缺啥,少啥,就叫她們幾個拿。”說著他用手指了指站在門外的幾個女人。

眾人也都客套了幾句,坐下來繼續吃喝。

吃飽喝足之後,送親孃孃把秀青的公婆和家裡人等請到堂屋,把秀青叫到跟前,對著他們唱道:

“親家翁,親家母,新媳婦兒送到家。吃好茶,喝好酒,酒足飯飽要回了。禮不到,請包涵,別怪孃孃見識少。”

然後轉向秀青道:“女兒你,仔細聽。從今起,為□□。早早起,出房門。勤梳頭,講衛生。穿衣裳,要周正。哥嫂說,聽教訓。公婆講,記在心……”

待她唱完,瓜皮先生接著唱道:“高親今天到我家,禮儀招待安排差。一無煙來二無茶,臉都沒得地方掛。茶飯酒水不大好,怠慢高親請寬大。孃孃今天要回家,敬請背後少閒話。”

儀式完成,大事成就。送親的人們走出了龍門,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