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國家,只讓蔡元培很是驚詫,在回去的路上,他明問楊銳為何會說這個,楊銳卻是疲倦的搖頭。他對於國勢的感悟就在於此,在一國之長的位置上,他不但能感受哪一寸國土受到威脅,哪一個市場被洋人佔領,甚至也能感受到儒家文化在不斷的瓦解,在被西方文化顛覆。這些都是危險的,尤其是後者,因為即便在百年之後,沉淪依然在繼續。

楊銳不明所以的講話,有了不明所以的結果,其他人不明白,但話語傳到禮部的時候,章太炎笑搖著扇子對鄧實笑道,“看來竟成把我們要說的說完了,甚好,甚好。”(未完待續。。)

戊卷 第六十一章 得而誅之

章太炎對楊銳的讚許鄧實並不認同,他看了在一邊一言不發的黃節一言,道:“竟成說的太多了,很多東西是不消說的,只能靠自己體悟。總歸是明白的人不說就明白了,不明白的人怎麼說也不明白……”

鄧實如此說,旁邊的黃節卻輕聲的咳嗽了一聲,他只好訕笑道,“呵呵,我倒也是犯了竟成的毛病,說多了,說多了。呵呵。”

他不說,章太炎卻是把摺扇收了,用難得嚴肅神情正色道,“商周之交,文化劇變,以致先秦以降,雖有陽剛之氣,但卻越來越微弱,兩漢次之,隋唐更次,乃到兩宋,則轉變為陰柔,更是有退步而無進步,善亦退步,惡亦退步,如此到明清,便已是物慾世界了。真要如竟成所說,洋人的科學把儒家批倒,以民眾的順從,卻有可能豎立起一種科學宗教的……”

“枚叔著相了。”一直不說話的黃節開口,多年共事的他也不再用白話和諸人交談,代之的是京話,雖然還有些粵語怪異在裡面,可大家能聽得懂。“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未必。無可證之國粹,當為不可信;又如嚴幾道說言,落後之國粹,那可是要用先進之新學取而代之的。真要到了這一步,那局勢定如竟成所推測。”章太炎說完就開始思考,扇子嘩的一聲開啟,度起了步子。

“即便竟成所言都對,但以駱駝的本性。奴性重者還知道天下有個皇帝,奴性輕者應該明白中華還有個國會,加之教育既倡。那奴才自然大少。若是奉科學為教的人不能成氣候,那何人來顛覆華夏?”黃節徹底放下筆,看著走來走去的章太炎開始辯說。

“難說啊!”之前直呼說多了的鄧實又插嘴上來,“不說儒教既去,而國粹也可能與之俱損,有心者、無心者,只會將它們混為一談。就說國人之秉性。便是盲從者多矣。戊戌之時,康南海大同之說、變法之議,舉子、士紳。不也是盲從如潮嗎?即便是殺了六君子,改良之路也不斷演進,不過庚子之後是改良和革命並進了,癸卯拒俄。枚叔蔚丹入獄。革命卻是如潮,即便後面開了國會,最終也是革命勝了。我看竟成還是沒有把人說透,駱駝不但有順從的一面,更有狂躁的一面,洪楊之亂如此,庚子義和團也是如此,如此狂躁的民眾。最後全部順從於科學宗教之下,那便是……”

這一次的話不是被打斷。而是鄧實自己掐斷。幾個人都明白國粹是什麼,那是內心的修為,是對生命的體悟,這不是以物質為轉移的,也不是以道德為指向的,它只如花草一般自然的生長在這個世界,風霜雨露、朝陽冷月、春花秋實,就那麼無憂無慮的生長,或那麼悄無聲息的死亡,或又如楊銳所引述西洋哲人說的那般:人,詩意的棲居在這大地上……

如此的種種,明白的人都能明白,不明白的人當是永遠不明白。因為這種無可言狀的東西無法證明,只能感悟。也許,當科學將原本腐朽的儒教沖垮,拆除孔家之廟的空虛大地上,盲從而狂躁的人們將搭起另一座科學之廟。他們相信,這是最為先進的,這比議會、共和更能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