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周身的氣度是遮不住,一瞧便知是良家女子,並且很有可能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行禮一板一眼,十分妥帖。

那小女孩看起來和楚惜寧差不多大,眉眼間繼承了楚家人的輪廓。她雖低著頭行禮卻並不害怕,小小的臉板著,倒像是被人專門調、教過規矩的。

滿室的寂靜,薛茹根本就沒有開口的意思。她微微轉了個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眼睛直接閉了起來假寐,似乎已經睡著了。實則心底早已翻江倒海,腦子裡映出盧秀那張幸災樂禍的臉,她知道大房的禍端要開始了。

盧秀暗暗咬緊了銀牙,直道薛茹太沉得住氣,也不知是假裝還是真蠢。

“大嫂子,這位是大哥的外室,姓楊。”盧秀毫不避諱地開口,聲音彷彿夾雜著十二月的風雪而來。

薛茹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一瞬間怒火湧上心頭,她很想就這麼不管不顧地衝上去,把盧秀甩出去,把在廳中央的母女倆撕碎。外室?先偷男人後進府,如意算盤打得倒是響亮。

只是這幾年訓練的氣度讓她生生地壓下了火氣,腦海裡一下子想起出嫁時孃親的話。

“女人這一輩子侍奉夫君,有許多坎兒要過。妻妾相親永遠是他們最想看到的,有旁人在的時候,無論在何時,正妻都不能失了她的地位和涵養。而當關起門來,如何磋磨都行。哪個女人失了夫君寵愛的時候,就是她們的末日。”薛茹一遍遍回憶著這句話,當時母親那種帶著沉穩和陰冷的語氣,也慢慢讓她的心冷靜了下來。

等了好久都沒有聽見動靜,楊氏忍不住抬頭瞥了一眼上座的女子。高貴的氣度,保養得宜的面龐,每一點都足以讓她羨慕和嫉妒。

“妾身楊氏見過夫人。”楊氏說了這麼一句,膝蓋微彎就要下拜。

薛茹猛地睜開眼眸,眸光晶亮。

“繡線,快攙她起來!”她的語氣有些急切,繡線早就候在楊氏的身後,聽到吩咐一下子就拉起了楊氏,並沒有讓她拜下去。

盧秀的眸光微閃,驚疑不定地看向薛茹。

“大嫂,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和楊氏對視了一眼,皆在眸中看到幾分凝重。

薛茹此刻已經恢復了些理智,她的心裡只冒出一句話。

不能讓這個楊氏的女人行禮,否則這個外室就是過了明路的妾了。

“二弟妹真是好笑,帶來一對母女,說是侯爺的外室。我這個妻子都不知道外室的存在,二弟妹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以後無論誰帶了女人來,說是侯爺的人,我都得受她一拜,把她抬進侯府?”薛茹此刻努力裝出平靜的神色,甚至還悠閒地捧了一杯茶悠悠地品著,眼眸裡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神采。

盧氏被她一噎,愣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本來要一個弟媳關心兄長的外室,傳出去她盧秀就不要做人了。偏生那天晚上,她被楚明哄得暈頭轉向,哪裡還能注意到不妥之處。

“夫人不認妾身沒關係,但是姑娘一定要認。這是侯爺的孩子,到年七歲了。快拜見夫人!”楊氏一下子跪倒在地,眼眸裡閃著淚光,聲音嬌弱。

一旁的女孩兒得了母親的吩咐,似乎怕繡線再拉住她,連忙下拜行禮。

“子衿見過夫人。”女孩兒低著頭,露出潔白的後頸,聲音溫柔。

薛茹的眸光一閃,七歲的女孩兒,比楚惜寧還年長一歲,是要把長女的身份給佔了。再一想楚昭竟然做出這種事兒,薛茹更覺得腦子有些發暈。

“子衿?”她隨口問了一句,覺得這個名字拗口。

“回夫人的話,子衿,楚子衿。出自《詩經》裡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女孩再次福了福身,乖順地回答。

這句話差點讓薛茹吐出血來,如此露骨的表白嵌進名字裡,當真是要挑釁她正妻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