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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為他起名字,也是想讓他有一個簡單質樸的人生。不要大起大落。不要輝煌奪目。只是中庸就好。只要平淡就好。果真就這樣叫他——宋丁丁。現在,他是一個第三者,夾在了我和他爸爸中間。
突然,他開始爆發出巨大的哭泣。那是一種出乎意料的,我完全陌生的哭泣。沒有序曲。不是那種由小到大的哭泣。一切徐緩的過程全都被他省略。啊~啊~,他的哭聲直接到了高潮。彷彿新疆民間藝人表演的刀郎舞一般,一開始就處於高昂的激越狀態。啊~啊~哦~哦~,他就這樣開始哭泣,且一直持續不斷。
晚上12點到凌晨4點,他一直不停止地哭泣。我毫無辦法,只能躺著看他哭泣。宋宋忙碌了一天,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哭泣——也餵過奶了,尿不溼也換了,穿的也算合適,他到底哪裡不爽?直到後來,我們才發現,其實,他這樣哭泣沒有別的理由,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他根本沒有吃飽!那點奶粉,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可那個時候,我們都不知道。我們是按照醫生所說的量喂他的,哪裡會想到他的胃口比河馬還大。後來,宋宋給他又餵了一點水,他哭累了,也就作罷。凌晨6點,我們三個才算全部睡去。
到21日上午12點左右,我已經在床上躺了整整24個小時,一動沒動。醒來後一點也不餓,很興奮。也沒有很疼痛的感覺,只是稍微有些疲乏。這天上午連續打了4瓶吊液,到中午時分,終於將導尿管拔去。我的身體一陣輕鬆,終於恢復了做人的感覺。
為了通氣,我開始喝蘿蔔湯,又喝番茄汁。喝的時候是用一個奶瓶。是姐姐給我帶來的。因為我根本無法轉身,用手握住奶瓶只是動嘴吸吮就可以了,用起來確實很方便。只是那蘿蔔湯和番茄汁卻因人而異,並非人人都是一喝見效。我喝了之後,只是感覺到小腹處憋著想要排洩的液體,但卻並沒有通氣。下不了床,又喝了那麼多水,只好在床上解決問題。突然想,病人是沒有什麼尊嚴可談的。這樣的時候,只是要先把問題解決了再顧及其它。
下午4點左右,護士小姐說要下床。我的腿腳很不聽使喚,實在是想耍賴不起床。可是護士小姐一遍遍催促,無奈,只好準備下床。宋宋替我套上了短褲線褲,說你行嗎?我不吭聲。這個時候,雖然我的左胳膊輕鬆了許多,可右胳膊上還掛著鎮痛棒,格外不方便。宋宋和妹妹扶著我的左右兩臂,我不得不從床上坐起來。
後來,每當有人問我,刨宮產,應該不疼吧……我都會想起這一天從床上翻起身來的自己。這個時候,平躺了一天一夜,我的身體已經適應了平躺著迴圈,可是一坐起身來,我突然感覺到血液猛烈地朝下體湧去。再從床上艱難地將腿挪到了床下,還沒有邁開腳步,就聽到自己的身體裡“嘩啦”一聲,一股熱血衝了出來,一下子就溼透了褲子。之後,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到來了——是那種誇張而龐大的疼痛,是我所經歷的疼痛中最鋪張浪費的疼痛——渾身都處於緊張狀態,像是一個被鮮血染紅了的木偶,我無法邁動自己的腳步。無法。這個時候,我聽到一聲慘烈的叫聲。
是我嗎?那慘烈的嚎叫的發源地,是我的喉管?啊——疼死我了——我熱淚橫流。最終,艱難地挪動了一步,又一步。從床頭到衛生間,總共不到十步路,我已經走得滿頭是汗,呲牙咧嘴。腳後跟彷彿踩在千百個鋼針上,而腹部卻又似被千百個鋼針猛烈地狂扎。終於,看到了馬桶。終於,我緩慢地蹲了下去。鮮血,又一次衝了出來。
終於,我再次躺在了床上。我簡直想發狠地說,就是天塌下來,我也再不下床了。我一千一萬個不下床。哆嗦著嘴唇,很久都不能入睡。這個時候,丁丁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強烈的哭聲。宋宋忙著去管他,而我,只好躺在床上自己安慰自己。
一直沒有通氣,一直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