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是頹廢至極。

但就在這麼一片廢墟中,此刻竟放著一張上好的楠木鏤空雕花椅子。

而華貴的椅子上,一個人意態閒適地靠坐著,雙手自然地搭在椅子兩旁的扶手上,正閉目養神。

這人驟眼看起來平凡得很,是屬於只要混跡在人群中,便難以指認得出的那種型別,不過除卻那張稍嫌平板的面孔,這人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壓人氣勢,儘管此時因假寐而顯得稍微收斂,但仍是可以讓身在遠方的人感覺出此子的非同凡響。

這男子在黃昏的時候單手託著那張椅子來到山莊前,然後一坐便已坐了約摸三個時辰,其間坐著的姿勢雖然換了好幾個,但那悠閒自若的神態倒是從未改變半分,這份超越常人十幾倍以上的耐心,不能不使人覺得駭然。

他,到底在等著什麼?

是價值千金的貨物?

還是好久不見的情人?

又彷彿過了許久,空氣中突然隱約傳來一股甜香,男人像是有所觸動般,終於張開了眼睛。

一個蘭紫的窈窕身影自遠方慢慢地走來。

那曼妙身影的主人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臉上掛著又是驚喜又是擔憂的表情。

她看起來風塵僕僕,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急忙趕過來,又像是被什麼人追趕過一般。

待得女人娉娉婷婷地走到男人面前時,男人揚起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來者是秋紅。

等者是梁十三。

秋紅臉上浮出一抹紅雲,嬌柔地施了一個禮後,才啟了那朱唇,“帝君。”

梁十三淡淡地回道:“你來了。書蟲還好吧?”

“他看到帝君的信便走了,還笑說終於自由了。”秋紅臉上也揚起淡淡的笑,未等眼前這前夫君說出找自己來的原因,她先伸手入懷裡,掏出一個繡功精緻的香囊來。“這是屍神醫的藥。”

秋紅的手指細尖修長,不像許多女人般在練武時便毀掉了一雙玉手,她的指甲此時更是用一種少有的紫蝶花汁仔細地染過,豔麗得緊。

梁十三也不伸手過去接那個香囊,而是靜靜地看著這雙手好一陣子,才又把眼睛直對上秋紅的,“‘修神決’我上月十五就停練了。”

彷彿被什麼蟄到一般,秋紅的臉瞬間便煞白了,手一抖,再一鬆,原本她異常珍惜著的香囊便理所當然地掉落在地上。大概是掉落的時候碰上什麼碎木的尖子,囊裡的事物被弄破,一些微小的泛黃粉末灑了出來。

這小小的一包粉末,是江湖上近來一位突起的古怪神醫所調配出來的特殊藥物。這位人人都稱呼他為“屍神醫”的大夫,治起病來的手段驚人,所創造的奇蹟更是令人覺得不可思議。而與之成正比的,便是這屍神醫古怪到極點的會診條件和天價的藥費。

跌落地上的粉末,秋紅為得到它所花的代價大的令人難以置信,但此刻,再貴重的藥品,一但沒了用途,卻也不能避免被忽視拋棄的命運。

秋紅咬了咬下唇,“據說上月十五,程斷等七人追到苗疆,與姓夏的打了一場,最後卻不知怎地讓那人逃了……”

梁十三坦然道:“那是我救的。”

確認了自己的推測,秋紅咬唇咬得更緊,眉頭深皺,恨恨地低喊:“他難道還害你害得不夠!為什麼非要你連命也搭上了才罷休!”

這一聲低喊儘管因梁十三的存在而拼命壓抑了大部分的悲憤,但依然顯得聲色俱厲。

對方突然有了這樣激烈的反應,梁十三卻一點也不驚訝,似乎是早就習慣了。他站起身,舉手微微拍了拍秋紅顫抖著的肩,以作安慰。“不要這麼說,他從來未欲害我一絲一毫。”

“那帝君這一身病痛又從何而來!還是不他猛浪胡亂地餵了那亂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