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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水嗎?”從貨架上取下來墨水,祁邵珩對她說道,“這些墨水不太好,阿濛。”
墨水還有區別麼?以濛用所有的東西從來都不挑的。
可對於養尊處優對生活挑剔極致的祁先生用的一切東西,以濛沉默不做評價。
將他手裡用於畫山水畫的墨水重新放回到貨架上,她說,“我只是隨意看看。”
放下墨水,又將毛筆握在手裡,以濛想到自己的狀態,兀自說道,“只是很久沒有再寫書法,有些懷念而已。”
這支筆是狼毫,不似羊毫的軟,以濛假象用它書寫草書的流暢和柔中帶剛。
這麼久再將毛筆握在手裡,有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家裡並非沒有書法的用具,前幾天在古堡深居,祁邵珩怕她無聊用於給她塗鴉的文房四寶,是難得的珍品,不過她沒有再碰,到佛理瑞斯也沒有帶過來。
見她出神,祁邵珩直接開口問,“阿濛,想寫書法嗎?我們重新買一套……”
“不用了。”看了一眼貨架上的毛筆,她看著祁邵珩說道,“我不太想寫。”
祁邵珩一愣,而後單手環在她腰際,應聲,“好,不想寫就不寫。”
她又說,“以後,我也不再想寫了。”
親吻她的臉頰,他應聲,“嗯,不寫,不寫。”
“國畫花卉我也不畫了,以後只畫大面積的風景畫。”
“好。”抱緊她,寵溺的親吻。
——不是不想畫,而是再也畫不了了。
國畫,山水墨色以濛最愛書法毛筆和細緻描摹花卉,但是現在的她再也做不到,手腕虛浮,而且因為手臂肱骨曾經的米分碎性骨折,總會在握筆的時候不受控制的顫抖。
書法,和細緻描摹最忌諱的就是顫抖。
每一顫抖,握不住筆,失去平穩,一切前功盡棄。
曾經的畫室,那些個自我封閉的夜晚,以濛寫不出自己想寫的書法,一張一張的寫,不滿意,而後一張一張的撕碎,如此往復了整整一天後,她終於明白,現在的她再也寫不出曾經的書法。即便是可以畫油畫水彩,也只能畫大面積的風景。
幼年開始,手握毛筆,祁爸爸一筆一畫地教她寫書法,一寫就寫了十多年之久,直到現在一切都作廢,前功盡棄,像是間接‘殘廢’,說不頹敗是不可能的。
望著貨架上那些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國畫用具,以濛遲疑了一會兒,開口道,“祁邵珩,我曾經是想幫你畫一張扇面畫的,畫在紅湘妃竹扇的扇面上,不過後來,我太高估自己了,根本就畫不好,題字更是無法入眼,所以那柄湘妃竹扇就作廢了。”
“可以給我的。”他握著她的手,緊緊地。
想了想,以濛搖頭,“扇面畫其實勉強還好,只是上面的題字實在太糟糕了。還是算了吧。”
“沒關係的阿濛,不論你想做什麼,繼續做就好,書法也可以繼續寫。”
“不論是楷書,行書,還是草書都寫得很醜。”
祁邵珩溫和道,“哪有的事情?我看過你後來寫的字。寫得很‘可愛’。”
可愛?
可愛是什麼怪異的形容詞。有形容書法的嗎?
以濛撇嘴,“謝謝祁先生的好意,但是我不覺得形容‘書法’用‘可愛’這兩個字會讓我愉悅。不用客氣,我明白我現在寫得並不是很好。”
“嗯。有什麼關係,你的書法寫給我看就好。我不嫌棄你。”
不嫌棄她?
以濛覺得他想說的是,有什麼關係,她是寫得真的很不好,只能拿給他看了。
本來對於再也用不了毛筆的悵然,在祁先生的這些話中突然變得無所謂了。管他呢,用不了就不用了吧,至少值得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