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蹙眉。

“還在原來的病房嗎?”走進後,她問她,嗓音平穩沒有一絲情緒。

向玲卻一再皺眉,歸來的她褪去了所有的病態和麻木,現在恢復如此冷靜的蘇以濛讓向玲內心惴惴不安。

“還在那裡。”向玲沒有跟上去,她說,“你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嗯。”

看著漸漸走遠的身影,向玲轉身打電話給向珊,“以濛回來了,在靜安醫院。”

“什麼?”

“她現在狀態很好,應該是沒有問題了,你放心吧。”

“好,我知道了。”

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的擔心,因為再沒有心理疾病纏身的以濛,不會需要她幫她的。

“向珊。”

“嗯,怎麼了?”

向玲嘆了一口氣說,“我有點害怕,是真的害怕。”沒有辦法言表這種內心的極致恐懼感,她只希望訴說給有血緣牽連的人。

電話另一端,向珊沉默。向玲自傲自負,第一次聽她說這樣的話。

“向珊,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媽了?她……”

“好,我會回去看她的。”

講電話結束通話,窗子開啟,向珊看著小公寓外飛起的麻雀,諷刺一笑。

——很多事情我逃避了這麼久,是應該面對了。

*

走在通往病房的走廊上,以濛沒有注意腳下,她只是一直向前走,每走一步就會回想起醫生對她說的話。

——“去看看他吧,如果患者願意,現在可以辦理出院手續,到處走走看看,沒有人到最後還是願意留在醫院這種地方的。”

——“他現在能說話,能進食,氣色很好,你應該明白知道這是主要是腎上腺分泌的激素所致,也就是俗稱的人死前的最後回光。”

——“不要再對他使用藥物了,這樣吊著藥,患者只能陷入無止盡的沉睡,那和逝世又有什麼區別?別再折磨他。如果出院,他可以用杜冷丁止痛。”

……

病房前停下腳步,坐在病房外的安琳抬頭看她,以濛的眼神很淺,這是安琳所熟識的蘇以濛,像是忽略了所有人,她不關注的人從來都不會入她的眼。

其實,以濛只是忘了去看,去留意身邊的一切。

推開病房門的那一剎那,她彷彿又回到了自己的十七歲。

沒有再躺在病床上,病房裡所有的醫療設施都已經不在,寧之諾背對著門口站在窗前,沒有穿壓抑的病號服,淡藍色的襯衣很適合他,窗臺前站到人閉著眼睛,白色的耳機線自然地垂在一邊,他在聽歌,白色的耳機聲音開得很大,隨著她的逐漸靠近,她能簡單地猜出他聽得歌曲。

……

〃Que;sera;sera;“世事不可強求

Whatever;willbe;will;be;順其自然吧。

The;future's;not;ours;to;see。我們不能預見未來。

……

是多麗絲·戴的歌,那個不論什麼時候都永遠擁有鄰家女孩兒燦爛笑容的女人的歌曲。

純淨,單純,充滿懷舊的味道。

沒有想要打斷他,也許是歷經太多後,突然像是失聲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以濛靜靜地在他的背後注視著面前這個陪自己走過漫長孤獨成長歲月的男子,腎臟晚期患者清瘦的不像話,透過淡薄的襯衣,她似乎可以看到他瘦骨嶙峋的背脊。

曾經揹著她,給她依靠的少年,已經完全被時光折磨的不像話了。

可,即便如此,寧之諾就是寧之諾,她所熟識的屬於他的溫暖氣質,只要靠近他就會感受的到,連窗外的陽光都是眷顧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