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然間意識到的一個可怕的事實。

婆婆說了要殺他,就一定會下手。

不……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命喪黃泉!

“婆婆!”思及此,渾身微顫的女子趕忙啟唇高呼。

“閉嘴!我說了沒得商量!”仍在氣頭上的老人瞪著眼,不由分說地駁回了女子將要言說的一切。

“不是的!”腦中思緒流轉,慕朝棲只得拼命地搖了搖頭,一雙杏眼懇切地注目於橫眉怒目的老者,“朝棲是想說!倘若……倘若他非死不可,朝棲希望……還是能由我親手送他上路……”

“你說什麼?”對方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老婦人一時間難免愣了愣神,她轉氣憤為狐疑,斂著眉毛目不斜視地盯著直視於她的女子,“你願意動手了?”話音未落,她就眉心一動,上下端量起女子貌似鄭重的面部表情,“該不會是為了哄騙我……而行的緩兵之計吧?”

“朝棲不敢。”女子旋即矢口否認,一雙淚光閃爍的眸子依舊毫不避諱地凝視著半信半疑的老人,“朝棲只是覺得,好歹我與無莊夫妻一場,他待我也委實不錯,這件事……應當由我來了結。”

銀婆婆一言不發地聽著,出人意料地保持著沉默。良久,她才不動聲色地應承下來,似乎是平息了怒意。

最後,她略微關照了女子幾句,就先一步跨出了屋子。

待慕朝棲滿懷心事地送走了猝然來訪的老人,鬱無莊業已在前廳內看似鎮靜地下了好一會兒的棋。

可實際上,他內心的波瀾,唯有他自己能懂。

朝棲的姨婆,究竟是為何事而來?

他並不喜歡去打探別人的私事,但心裡總有一種忐忑不安的感覺,攪得他沒法真正地靜下心來。

於是,他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起身回到了臥房。

不料剛一進門,他就看見慕朝棲似心不在焉地往外走——她甚至險些一頭撞上了自己。

“怎麼了?這麼不小心。”所幸鬱無莊及時伸手拉住了腳底一崴的妻子,嘴上略為嗔怪地說著。

“你回來了……”原本打算回房尋他的女子尚未還魂,只是下意識地抬眼,對上男子柔和的眸光,勉強衝他扯了扯嘴角。

“這句話,好像應該是我對你說的吧。”鬱無莊好整以暇地作出回覆,一雙鳳眼依然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故作自然的女子,“出了什麼事嗎?”接著,他略微頓了頓,還是問出了這一他極為關心的問題。

“……”對方一語中的,一瞬讓慕朝棲無所適從,好在她很快緩過勁來,強壓下那顆突突直跳的心,面上又是嫣然一笑,“沒什麼……姨婆她……她的性子有些古怪,你別放在心上。”

“……”聽起來風馬牛不相及的回話叫鬱無莊陷入了短暫的緘默,他面不改色地看著女子眼簾微垂的模樣,愈發證實了心中的那股不安,“她好像不太喜歡我。”

慕朝棲聞言驀然仰首,不由自主地抿住了雙唇。

豈止是不喜歡……她要我殺了你啊……

“朝棲……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就告訴我,好嗎?”將愛妻雙眉輕鎖、悵然若失的神情盡收眼底,鬱無莊怎能不覺憂慮,“我們是夫妻,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你若心有慼慼,我又豈能安之若素?”

男子情真意切的一番話,又是惹得慕朝棲一陣傷懷。

可是,她卻也只能強顏歡笑著,騙他說,婆婆是氣她先斬後奏代嫁復仇,現在還未經其允許就同一個婆婆不認得的男子圓了房,辜負了自個兒這麼多年來的教導——是以,婆婆看到鬱無莊這個奪了她貞操的男人,自然是高興不起來的。

鬱無莊噙著淡淡的笑意靜靜地傾聽著,似乎覺得妻子的說辭在情在理,卻又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此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