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太太抓耳撓腮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又是胡二姑娘幫腔:“太子妃能不能出面說說情,讓知府大人判他們和離,這樣四表姐就能回孃家好好將養了。”

“如果只是要和離,不需要本宮出面吧?世上多少和離的夫妻,沒聽說哪個是靠了太子妃甚至皇帝幫忙才辦成的。只要令表姐想離,以孔家在蘇城的勢力,秦雲路一個外來人口,哪裡犟得過,他不離也得離。”

錢家母女慌了,太子妃的意思,豈不是說她們存心糊弄人?

才起身的母女二人再次跪伏在地:“太子妃息怒,民婦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說半句假話誆騙您。孔四姑娘現在人在南都,若在蘇城,倒真的不難。”

俞宛秋淡淡接過話頭:“就算在南都,以孔家的財勢,找府尹大人說個情也不為難事。”

有錢能使鬼推磨,和離才多大點事,連理由都是現成的,信手可拈:男方隱瞞諸多事實騙取少女信任在先,無媒苟合誘人私奔在後。

她就不信,號稱蘇城富的孔家這點能耐都沒有,四姑娘的母親楊太太乃孔府當家主母,平時一臉精明相,關鍵時刻偏成窩囊廢了?

錢太太警惕地朝窗外看了一眼,才壓低嗓音道:“太子妃有所不知,秦雲路早就沒在歌舞坊賣藝了,太子妃隨軍不久,他就進宮當樂師去了,聽說現在是玉梨殿的樂正,深得皇后賞識。”

俞宛秋乍聽難以置信,她回宮兩個多月了,宮宴出席過數回,每回必招樂,她竟沒現樂師中有一位故人,什麼破眼神

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玉梨殿本就在招樂師,以秦雲路的琴技,做個樂正也應當,‘深得皇后賞識’卻從何說起?本妃在宮裡都沒聽到此等傳言。”

錢太太和錢二姑娘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錢二姑娘要求清場,她們有重要情報容稟。

俞宛秋微揚手,下人都退了出去。

錢二姑娘從衣袖裡拿出一樣東西,雙手捧到她面前,俞宛秋接過一看,竟然是一封信。

初看字跡,她以為是那封自己寫給魏無涯,而後被趙佑熙親筆抄過的書信,多看幾行就現,信的內容沒錯,字跡也很像,但並非她夫君親筆,而是仿冒。

俞宛秋睜大眼,事情嚴重瞭如果這世上有個人能模仿出趙國太子的筆跡,一旦魚目混珠,後果堪慮。

“信是哪裡來的?”聲音中有著掩飾不住的焦慮,從看到信的那刻起,她再也無法置身事外。

錢太太回道:“是孔四姑娘給的,前些日子民婦去南都探病,她偷偷把這封信塞給民婦,說要是哪天她不明不白地死了,就拿著這封信去找太子妃,求太子妃為她伸冤。民婦想著,真等人死了再伸冤有什麼意義,不如趁活著的時候離了那禍根。”

錢二姑娘在一旁恨恨地說:“他能狠心謀死前妻,可見是個沒人性的,多跟他一天,就多一份危險,早離早生。四表姐典型的‘不到黃河心不死’,一方面怕步了前妻的後塵,一方面又希望姓秦不會如此對她。”

俞宛秋抓住其中一個疑點:“你們說秦雲路‘謀死’前妻,可有證據?”

錢太太和錢二姑娘反而齊齊望向她:“您不是說,秦雲路的前妻忽然消失了嗎?”

“是不見了,到現在都沒訊息。”

“那就對了嘛。”

俞宛秋失笑搖頭,忍耐著提醒:“不見了,和‘謀死了’,是兩個概念,人命關天,沒憑沒據的,不要亂說。”

萬一越說越順溜,以訛傳訛,變成“太子妃親口說秦雲路謀害了他前妻”,就沒意思了。

“是”,兩人嘴裡答應著,臉上的表情卻不以為然。

虛掩的門外有人影閃過,細聽還有對話聲,俞宛秋便猜,是薛凝碧那邊有訊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