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盆在前面平山堂那裡,此時大約表哥和五哥都到了,想是在招呼那些士子呢!”

廣陵府的“金帶圍”指的是芍藥,宋時所流傳下來的“四相簪花”的故事,就是簪的芍藥花。眼下壽家挖空心思找來這等花色的花草,大約能夠將紀家與黃家的馬屁一併拍了。

谷林堂裡,有黃家早已安排好的下人,此時將事先準備好的茶水與重陽糕一併送上來。黃宛如作為主家,招呼著一眾女眷,道:“周家妹妹,呀,周嫂子,您也來了。”她大約是早已經過不少這樣的聚會,人面兒上,是極熟的。“大家來用點重陽糕吧,還有茶水,這是城中富春茶社特為重陽而制的。”

“呀,富春茶社的糕點,我最喜歡它家的油糕了。”那位姓周的小姑娘,聽見黃宛如這麼說,幾乎高興地要跳起來,結果被身邊站著的那位“周嫂子”給拉到一邊,耳提面命了一番,總算服帖了些,老實地隨嫂子去用茶點去。這時候戴悅站到了傅春兒身側,對她說:“那是城東周家,家裡原是做皮貨生意的,聽說他家每年跑三四趟關外,本省的皮貨行要以他家馬首是瞻了。”

傅春兒回過頭,衝戴悅點點頭,感謝她為自己指點講解。而戴悅則衝她笑笑示好。兩人一起轉臉往堂上看去,只見戴茜一人坐在一桌上,慢慢地端了一盞茶盞品著。她周圍數步之內,一個人也沒有,眾人都坐在至少一丈開外的地方,將戴茜身側地位置都空了出來。戴茜面上帶著一種既自得,又倨傲的神色,彷彿極其享受堂中這難得的清靜,堂中眾女不理睬她,而她也不屑於理睬堂中眾女。

傅春兒有些訝然,她一直忙著自家鋪子的事情,戴茜在徐家的事情,她倒是第一次聽說,而且聽得一鱗半爪的,實在是不覺得戴茜做得有什麼錯處,竟至於城中女眷竟然一致地排斥著她。

戴茜大約見到傅春兒正看向自己這裡,朝她展顏一笑,彷彿在說:你看著吧,她們總有一日,要一個個過來巴結我。

戴悅見到了戴茜的笑容,就出言相邀傅春兒過去與她們一起坐著喝茶。黃宛如也在旁邊,向傅春兒使了個眼色,頷首鼓勵,她自己這個做主人的怕是忙不過來,不能親自去招呼戴茜,然而總是將戴茜晾在那裡,也不是個事兒。戴家的兩姐妹好賴都要算是黃家的親戚的。

這時突然有個嬌滴滴的聲音響了起來,道:“我瞧這富春茶社做出來的東西也不怎地,宛如你若招呼我們,為何不從你家震豐園請了廚子過來做點心呢?若是我家辦這賞菊會,定是叫碧蘿春直接送一名做的好點心的廚子過來,在這平山堂上現做了點心出來。”

“我當是誰,原來是田小姐啊!”黃宛如不鹹不淡地回答了一句。

“這是田家三房的嫡出小姐,田紫茹。”戴悅依舊在傅春兒耳邊提點她。看情形,戴悅也不是第一次參加這城中“貴女”和“大家千金”舉行的聚會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因為是戴家小姐還是因為自己是戴茜之妹,才得與會的。

戴悅只說田家,這廣陵城中的田家,只有一家,就是田家巷的那家了。本朝崇禎帝的田秀英田貴妃,本是陝西籍,卻是其父在廣陵任上出生,十六歲即選在當時還是信王的先帝身側,後來晉貴妃位。其父田宏遇因女貴,從一個小小的千總升至右都督的位置。依附於田宏遇的田氏族人世代居於廣陵府,遂成廣陵大族。然而其中最為顯赫的還是要屬田宏遇直系。如今眼前這位田紫茹田小姐,便是田家嫡系之中的嫡女了。

黃宛如是眼下兩淮江南鹽商之中最有實權的鹽業總商黃韜的親女,而這位田紫茹,也是田家嫡系這一代裡算是出類拔萃的。兩人在廣陵城中,名字裡各有一個字諧音,一時瑜亮,經常被人拿出來比較。這時候田紫茹故意提到震豐園,自然是嘲諷黃家將震豐園出手的事情。要知道,碧蘿春可是田家的產業,只經營給達官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