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水平,前來問津的人多了一些。緊靠阿康一個人早已忙不過來,所以傅陽大多數白天的時間都花在這裡,傅春兒有時候也會過來看看。

這一日,鋪子裡來了個蓄著一撇山羊鬍子的老人,年歲在五六十上下,身材不高,精瘦精瘦的,腰板挺得筆直。傅陽見了他便覺得有些奇怪,按說傅家鋪子的主顧之中,這個年紀的男子,是最少的。

此人進來,什麼都不說,直接奔著櫃檯上的鴨蛋粉就去了。他取了一盒擺在櫃檯上供人隨意觀賞試用的鴨蛋粉,開啟了,用兩根手指,各抹上一點粉,接著用兩指對搓,有些極細碎的粉便輕輕地落下來。老人家面上就露出一些鄙夷的神情,似乎覺得傅家的粉,品質還不夠過關。

接著他將兩指的指尖,湊到鼻尖上聞了聞,略點了點頭,似乎覺得傅家香粉調香調得還不錯。傅陽這時候已經注意到了這名老人奇怪的舉動,默不作聲,順帶手將阿康攔了下來。

那老人將兩指指尖剩餘的粉,對著光看了一看,冷哼了一聲,“一點兒定粉也無——”

這句話一出,傅陽便知道,此人必是行家無疑了。

老人還在看著,最後看到這鴨蛋粉的形狀,他將手中的鴨蛋粉連盒子一起,託在左手掌心之中,右手彷彿在模擬女子取用香粉的手勢,食指中指併攏,在鴨蛋粉面上輕輕地抹了一層粉下來。

老人的表情立時變得嚴肅起來,思索了半日,才將鴨蛋粉放下來,目光往傅陽面上轉過去。

傅陽迎上去,問:“這位先生,小店除了這鴨蛋粉賣得好之外,還有不少別的貨品,您要不要看看?”

“這個自然——”那老人不客氣地道:“聽說你家出一種頭油,喚作’冰麝油’的,拿來看看!”口氣直來直去的,一點兒也不客氣,旁邊阿康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然而傅陽卻神色不變,取了“冰麝油”的試用裝過來,遞給老人,口中還說:“先生請看。”

那老人將冰麝油開啟,聞了聞,面上就有些震驚之色,問:“你家這頭油,是否還有其他功效?”

“自然,我家這頭油當中,除了冰片與麝香兩味藥品之外,還遵了醫囑,調入了十餘種藥材,抹在頭上頸上,夏日能夠除痱清涼,還能治療輕度的燒傷與燙傷,以及耳膿耳疔之症。”傅陽面不改色,慢慢道來。

“嗯——”老人家將冰麝油倒出一點在手腕內側,輕輕抹開,等過了片刻,才又湊上鼻子去聞,之後將冰麝油緩緩放下,又不置可否地道:“你家的棒香——”

“我家的棒香分兩種,白芸香和黑芸香,黑芸香又有紫袍、丹桂和烏衣三種,請問先生想看哪一種?”

老人家遲疑了一下,搖頭道:“算了——”接著便大喇喇地走出了傅家的鋪子。

阿康有些不忿地對傅陽說:“陽少爺,這人怎麼這樣!”

傅陽趕緊搖搖手,囑咐他這話不要大聲說。他自己站在門口,目送老人遠去。

街角立著兩名女子,遠遠地等著那老人。其中一名妙齡少女,待老人過去之後,扶了老人一把,接著沿著徐凝門往埂子街那個方向過去了。傅陽就喚過阿康過來,對他說:“遠遠地跟著前面那幾人,看他們到哪裡去。”

他心中已經猜出七八分,只是要阿康過去確認一下而已。果然,過不了多久,阿康回來,說:“是去了埂子街上的’戴鳳春’,戴家鋪子的人全都在外面迎接這位老爺子。陽少爺,這位老爺子會是什麼人啊!”

“自然是戴家的家主戴振昌了。”傅陽很有把握地說,“怕是老爺子本來是要巡自家的鋪面的,不知怎地,竟有興致往咱家鋪子這邊過來看了。”他回想起剛才見到街角那個窈窕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動,立刻又搖了搖頭,將心思又放回到生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