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幾人。莫鍾書心中雪亮,上輩子中小學裡每次編排新班級後,各科老師免不了要安排些“摸底考試”,這裡的王夫子自然也要摸摸他們幾個插班生的底。

王夫子對莫鍾書的提問尤其多,似乎是不把他問住就不甘罷休。莫鍾書好整以暇地一一作出近乎標準的答案。一堂課下來,王夫子的疑問倒越來越多,一個年方六歲的小孩子,又是生於商人之家,怎麼會有如此學識?見前面的他都能對答如流,便臨時把幾個本是為輔導準備參加童生試的學子的問題拿過來問他,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個才剛入學的新生竟然也能答得頭頭是道。

莫鍾書望著王夫子額上的皺紋,心中得意,兩個古漢語專業的博導嘔心瀝血二十年的得意之作,怎能輕易被您王夫子難住?

第一天的課程結束之後,莫鍾書知道,自己已經在幾個夫子那兒都掛上了號,有他們的關照,今後的日子應該比較平順了。不過他也明白,自己的所謂優勢就是上輩子多讀了些書,但過去讀書純粹是出於興趣,雜亂無章,因此需要一個系統化的梳理,文章技巧更有待提高。所以他也不敢再象以前在家塾裡那般散漫隨意了,認認真真地做了夫子們留的功課才敢歇息。不過相比他那些同窗,他做功課需要的時間明顯要短許畢竟基礎不錯,應付題海戰術更是駕輕就熟。

莫鍾書推門出去。此時已是將近傍晚的光景,金黃的陽光在屋頂跳躍著,讓他心情輕鬆雀躍,相信這將是一段美好生活的開始,興致極好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莫鍾書漫無目的地到處閒逛著,邊走邊想,他今年才六歲,也許要在這觀瀾書院裡待上十多年了。這裡遠離塵囂,倒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從今日上課的情形來看,夫子們要求很是嚴格。這時代的教書先生師德極好,盧先生如此,相信書院裡的夫子只會做得更好。不知道同窗們好不好相處,總不至於會讓他過得比莫府裡更艱難吧?十年後考上秀才,便算是完成與莫榮添的交易,屆時自己又該何去何從?這幾年買下的地加起來也有幾百畝了,大富一直遵照他的要求,把全部收成都拿去買下等田,邊擴充邊改造,十年之後賣出這些田地,能否籌措到足夠的資金去追逐自己心中那個夢?

正在思緒紛飛的當兒,忽然聽到前頭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響,有斥責有喝罵有呼求。莫鍾書循聲望去,見到一群半大孩子正追趕著一個年約十來歲的男孩向這邊走來。

莫鍾書趕緊閃到路邊的花叢後去。

那群人走近了,他也認出來了,裡頭的人有一大半都是他的新同窗。被追趕的那個孩子身穿一身普通布衣,小臉上滿是灰土汙泥,黑眼睛裡還隱約有淚光閃動。莫鍾書記得他叫謝一鳴,似乎甚得王夫子看重。後面追著的那一群人從衣著打扮上看非富即貴,他們很快就把謝一鳴圍起來,正氣勢洶洶地叫著什麼,似乎是在指責他向夫子打了誰的小報告。

呵,剛剛還覺得書院生活冷清,這下有熱鬧好瞧了。莫鍾書把身子往花叢裡縮了縮,冷眼旁觀。

這時候,旁邊又衝過來兩個布衣少年,其中一個十一二歲個頭稍高的藍衣少年對旁邊一個穿著身紫色袍衫的小男孩喝道:“方睿,你又欺負人!”與他同來的小男孩又黑又瘦,扶起地上的謝一鳴,轉過頭來怒目而視。

莫鍾書看清這又黑又瘦的布衣孩子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