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寧俊榮就忍不住嘆了口氣,他特地跟皇上告了幾天假,就是為了好好在家陪陪妻女。

皇上的病情越發嚴重了,就連太醫院的人都束手無策了……皇上如今的身子全靠湯藥在吊著,人看起來精神,其實底子早就已經壞了。

嚴崇已經開始籌劃著太子上位事宜了,只怕過不了多少安生日子,朝中就要大變了。

寧沁直起身子,振振有詞地說:“這些酒都是我親手替爹埋下的,自然要親手挖出來才能顯出我的誠意。爹孃,你們再等一會兒,我再挖一罈女兒紅就好了。”

寧夫人笑著搖頭:“這丫頭,愈大愈皮了。”

寧將軍輕輕摟住了妻子,聽著女兒在院子裡翻泥土的聲音,抬起頭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突然生出了歲月靜好的感觸來。

丫鬟來沁園稟報孟夫人登門拜訪時,寧家二老面上都露出驚訝來。

“你說什麼人?孟太傅的夫人來了寧府?”寧俊榮不確定地又詢問了一句。

孟太傅已經是上了年紀的人,就連皇上都對他很敬重……他夫人也深居簡出的,平常也不怎麼在內閣婦人當中走動,怎麼會突然來了寧府呢?

寧夫人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孟夫人可有說來寧府有什麼事?”

就算真的有事也不可能跟她一個小丫鬟說啊,丫鬟在心裡腹誹,面上卻還是恭敬地回道:“孟夫人沒說,只說是找夫人有事……奴婢瞧著孟夫人著裝隆重,面容含笑,應該是有什麼喜事要跟夫人說吧。”

寧家跟孟家素來沒什麼往來,她就算有天大的喜事也不可能親自上門來說啊……又上了年紀的人,萬一不小心磕著碰著了,那她們可擔待不起。

寧俊榮也覺得很迷惑,但人既然已經找上門來了,她們就是再不解,也不能怠慢了人家……她可是當朝太傅的夫人,在她們這些內閣婦人中還是很有名望的。

寧夫人讓人請她進來,自己則回房換了身衣裳,又梳了個較為莊重的髮髻,這才去宴客廳見她。

孟太傅沒來,孟夫人又指明瞭要見寧夫人,寧將軍也不好去湊熱鬧,就在院子裡陪著寧沁挖酒,等酒挖出來了,他就讓婆子端了吃食上來,兩父女就坐在院子裡有說有笑地喝了幾口。

孟夫人年過六旬,身子骨看起來卻還十分硬朗,穿了件絳色團花柿蒂紋對襟褙子,戴著南珠翡翠窩兔兒,耳上還掛著青玉耳墜,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精神。

寧夫人迎了她到屋裡坐:“老安人,什麼風兒把您給吹來了?也不派人給我打聲招呼,害我都沒怎麼準備來出來見您了。”

孟夫人笑得十分和善:“寧夫人不必客氣,老婆子只是得閒過來坐坐,委實當不得你大禮相迎。”

得閒過來坐坐?這話說出去任誰也不相信……幾十年孟夫人都沒來過寧府,怎麼這會兒就突然得閒了呢,寧夫人可不信她是來閒聊的。

但還是恭恭敬敬地把她請進了屋裡,親自端了茶給她,跟她聊起了家常:“老安人今年有六旬了吧?曾孫年齡怕也不小了,不知如今在何處高就?”

孟夫人也和藹地笑:“曾孫倒是及冠了,就是沒什麼出息,如今還在為考舉人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呢,考了三四次也沒考上……他估計不是這塊料,我都讓他別考了,偏偏老頭子卻說不出仕往後沒出息,一直逼著他要去考。”

寧夫人笑著說:“太傅學識過人,有他隨時提點著,相信他很快就能考上的,您也不必太過介懷,年輕人總免不了跌跌碰碰的,福氣總在後頭。”

孟夫人覺得寧夫人年齡雖沒她大,眼界卻比她還廣,連她活了大把年紀才看穿的問題,她這會兒就已經悟出來了,心裡不免對她多了幾分讚賞。

想到寧沁是她一手教匯出來的,她就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