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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璟瀾被推出來,面上罩著氧氣,臉色青白,額頭上布著洗髓晶瑩的汗水,雙眼卻一動不動,彷彿陷入沉睡。
簫彤哪裡還肯離開孟璟瀾左右,一路跟著推車進了病房。“他什麼時候會醒?”簫彤握著孟璟瀾的手,看著那張毫無生氣的面孔,口氣異常焦急。
“最多七天,瀾一定會醒。”對於自己的專業技術,Peter還是非常自信的。於是接下來的七天,簫彤幾乎寸步不離。
她想這就是她的報應,早先受了傷遲遲不肯醒來,累得孟璟瀾焦灼煎熬,原來提心吊膽是這樣痛苦的一種情緒,她終於也嚐到了味道,澀得麻了神經。
第七天凌晨,簫彤已經六天沒有好好合眼,終是抵不過睡意,靠在床頭小憩片刻。手裡還握著孟璟瀾的手,大掌突然間動了動,簫彤本就睡得不安,這樣輕微的動靜就將她弄醒。
望向孟璟瀾的臉,除了平靜穩定的呼吸,沒有絲毫動靜,她覺得是自己太過敏感,手心的大掌又動了動,食指幾乎勾起。
簫彤驚喜:“孟璟瀾,你醒了?”小手覆上他的額頭,捋了捋他的劉海。病房裡只開著一盞壁燈,孟璟瀾幾天沒有見光,即使這樣微弱的光亮,依舊不太適應,抬手擋在眼前。
或是適應了燈光,孟璟瀾對上了簫彤的眼,片刻,又微微眯起,眼底一片茫然。簫彤見他這樣的目光,心底生出幾分不祥,小聲輕喚:“孟璟瀾?”
孟璟瀾眉頭皺得越加厲害,撫落她擺在自己額頭的小手,沙啞的聲音伴著她撕裂的疼:“你是誰?”三個字,幾乎要了她的命。
“孟璟瀾,你別和我開玩笑…”她呆了幾秒,面上極困難地扯出笑臉。他撐著雙手想要坐起,簫彤慌忙將他安住:“你還不能坐起來。”卻有一次被他將手從胸前推開。
孟璟瀾固執地坐起,有些警惕地與她對視,簫彤忍著一陣陣翻滾著尖銳的痛,按鈴叫來了Peter。
“瀾,果然是野獸一樣的自愈能力,六天就能恢復得這麼好。”Peter收起聽診器,極難得地露出幾分笑。孟璟瀾極淺地勾了勾嘴角,算是回應。
兩人用法語又聊了幾句,簫彤沒有聽懂,也插不上話,一小會兒,孟璟瀾有些疲倦地閉上眼,Peter才轉身離開。
簫彤跟著Peter出了病房,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丁醫生,他為什麼不認得我?”“我之前說過,他會缺失部分記憶,正巧,是關於你的。”Peter是中法混血,中文名丁盛,聳聳肩,像是遺憾,“而且,不能恢復。”
簫彤彷彿被抽乾了力氣,整個人靠在了牆上,慢慢滑下,抱著雙膝蹲在那裡。直到雙腿發麻,才扶著牆站起,用光了全身的力氣,才擰開門走回病房。
孟璟瀾睡得很安穩,呼吸沉穩綿長。簫彤坐上床沿,將他扎著針頭的那隻手捂在自己的小手中間。或是因為一直掛著水,涼意從手背透向手心,在她的溫度下一點一點變熱。
目光戀戀地從他的眉頭一直描摹到嘴角,一遍又一遍,將他的樣子烙在腦海裡。他信誓旦旦地承諾,他怎麼會忘了她!一切真實得彷彿就在昨日。
他這樣閉著眼,才能讓簫彤騙自己,孟璟瀾依舊是那個將她刻進骨血的男人,依舊是醒來第一眼就看到她,給予最溫柔目光的男人,而不是方才那個疏離而冷漠的男人。
簫彤拎著食盒,隔著房門,亦能聽清裡面的熱鬧。幾個人每天都來報道,吵吵鬧鬧許久才肯離開。
推門進去,一時喧囂突然就安靜下來。“小…無彤回來了。”陸方淮吞回嫂子兩個字,“晚飯時間到了,就不打擾孟老大了,我們走了。”在孟璟瀾的世界裡,只有簫彤變成了陌生人,眾人除了同情也都無能為力。
幾個人陸續離開,馮翎拍了拍她的肩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