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是早就刻好的了,字還是鄭濟的手筆,這個青年畢竟比鄭渭還要大幾歲,儘管比鄭渭更加務實,在少年就沒有那種“大唐夢”的主觀傾向,但他受祖父的漢文化教養實際上卻比鄭渭更加深而且固,一筆楷書寫下來四平八穩,只是畢竟十幾年沒動了,略顯生疏。

何府在寧遠城也是有數的大家族,府邸大門就面對著大街,一匹馬緩緩走近,牽馬的是鄭豪,而馬上那個少女……在何府門前等候的鄭濟揉了揉眼睛:“妹妹!你怎麼會……”

鄭湘早在鄭豪的攙扶中下了馬,撲進鄭濟的懷裡,禁不住哭了起來。

終於見到二哥了,她知道,自己終於安全了。

本來想鄭豪一到就去拜訪張邁,但既然見到了鄭湘,還是先將她接到屋內,問是怎麼回事。

鄭湘哭泣著,將自己在庫巴如何彷徨驚恐、老家人如何設法與寧遠爭取聯絡而未能夠、如何隨著一群薩曼商人一道決意偷回薩曼、如何被唐軍截獲、如何遇上薛復、如何回到寧遠、如何見到鄭豪、張邁一一和二哥說了。

一番話說完,鄭濟的眼眶也有些溼了,看看天色將黑,鄭豪忙將自己見到張邁後張邁的言語轉達了,又道:“二公子,張特使請你前去赴會呢。要不讓大小姐先到何府歇息,你與我一同前往,如何?”

鄭濟點了點頭,安撫著妹妹,然後道:“好,不過要叫上老何。”

何秋山叫出妻女接了鄭湘進去,然後便隨鄭濟鄭豪一起來到大唐欽差行在。

馬小春已經擺下了一個晚宴因最近唐軍上下厲行節儉,所以宴請也變得十分樸素,只是一菜一湯而已。

薛復聽說鄭濟到了,他是有心的人,知道鄭濟此刻相當於是安西境內鄭家之長,便迎出廳外。

鄭濟看他一副有些文靜若非那道傷疤簡直稱得上清秀的臉,心想:“他真的是那個水淹薩曼大軍,取堅城、收要塞,一月之間名揚西域的將軍?”便上來和薛復敘話,謝他救了鄭湘。他是縱橫商場的人,辨顏察色何等厲害,剛才鄭湘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提到“那些薛將軍”時臉上的神色變化卻瞞不過他,這時見到了薛復的人,心裡想著:“湘兒看來對他有些意思,不知他成親了未。”

就聽廳中張邁笑著叫道:“你們郎舅兩個就且別自顧自說話了,不如先進來見見我這個媒人吧。”

馬小春在旁邊搭腔,奇道:“特使,你怎麼是媒人?”

張邁笑道:“鄭渭的妹妹要和薛復談婚論嫁的話,這個媒人我自然是做定了。”

鄭濟在廳外聽見了這兩句話,心中對張邁以及安西高層的人際關係又多了幾分直觀感受:“這個張特使果然狂中帶著豪情,且從他的語氣推斷,和三弟的交情也非泛泛,多半十分親密,不止是上司下屬的關係,要不然不會說這樣的話。”

走進大廳,行了一禮,說道:“貨殖府後人鄭濟、何秋山,見過欽差張特使。”

這人真不愧是鄭家年輕一輩的幹練人物,只從各種外圍情報推斷,就把握到了張邁的心理,這時輕輕一句話,便撞到張邁心坎裡去了,張邁本來穩坐主人席上,這時卻趕緊站了起來,滿臉喜色,說:“貨殖府後人?這位也是?”

張邁歡喜,是因為看到鄭濟言語之間不忘大唐、不忘祖宗。

鄭濟道:“貨殖府原來共有幹部二十七家,如今泰半凋零,數枝紅豔,除了我鄭家之外,穆、魯、杜、田、何五大家族的財力亦皆可觀。其中,穆、魯、杜、田都在撒馬爾罕,何家則在訛跡罕也就是今日的寧遠城經營玻璃。這位就是何家的家主何秋山。”

張邁甚是欣喜,又問:“我知道寧遠的玻璃製造得不錯,只是這段時間忙於軍務政務,還沒來得及會見商界的人物,聽說寧遠玻璃業最大的一家叫阿爾塔加,何老闆的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