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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吞沒了她一生的那些苦痛與孤獨的同謀。 我雖然再沒有走進她的房間,但她的一生常常使我陷入一種茫然無告的沉思之中。她的那間詭秘陰暗的房子永遠停留在我思維的邊緣。我常常想,熬過了這麼漫長的孤寂與心靈的磨難,她仍然能活著,真是一樁奇蹟。 一直到我離開那所廢棄的尼姑庵的時候,她仍然活著。現在回想起來那段孤寂而可怕的生活,我一點也不後悔我曾經有過的這段經歷。當時,由於我的羞愧與自卑,我從沒有引領著我的任何一個女同學男同學走進我的院落我的小屋。對他們也絕口不提我生活中的一點一滴。但是,現在我知道我是多麼的富有,這種富有值他們一千個一萬個。 老女人——尼姑庵裡的那個老女人,在我離開那裡之後的很長時間,我的思維總是看見她一動不動地靠在高臺階上邊那個窗子前。她雙目低垂,她的憂戚而衰竭的臉頰,蒼白枯槁的手臂都已在靜靜的等待中死去,只有她的夢想還活著。她的身後,那兩個奄奄一息的男人的長衣,仍然怒目而視,望著她正在慢慢僵死的胯部和身軀,無能為力。 十三年流逝過去。 現在,我坐在自己的一套寬敞而舒適的寓所裡。我的膝頭攤滿白色的紙張,手裡握著一枝黑色的筆,沉溺於對往事和歷史的記憶。 這時,兩個男人像幽靈一樣走到我面前。惶恐之間我發現他們分別穿著我敘述它們廝殺在一起的那兩件紅、白長衣。他們是我的密友A君B君,這兩個一向互相敵視的男人忽然之間協和起來,甚至互相丟了個眼色,然後一起動手,不容分說搶過我膝頭上灑滿文字的紙頁,氣咻咻叫嚷:什麼時候我們的衣服廝殺起來過!我們從來也沒有用高背扶手椅去對抗周旋!一派謊言!你編弄出這些香憐玉愛、格鬥廝殺、血腥硝煙,你到底要說什麼! 他們說一句便把我的稿紙撕幾頁,最後他們把我的故事全部撕毀了,地毯上一片白嘩嘩的紙屑紛紛揚揚,只留下尼姑庵前院的那個老女人佇立窗前的一段在我手裡。 你是個殘酷的女人,你永遠清清楚楚。留著你手裡的那一頁吧,那是屬於你的命運。 兩個男人說完攜手而去。 望著他們的背影,我看到若干年之後又將有人佇立在尼姑庵那扇窗子前向外邊窺探。 我忽然想起來,那老女人的兩個男人終生的格鬥廝殺,最終使她沒有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我甚至想起來玫瑰之戰中蘭加斯特家族與約克家族數十年的爭戰,最終使王朝覆沒。由於背景的緣故,這兩個事件深處的內涵已經無法迴避地在我的頭腦中組結在一起。 一個女人就如同一個等待征服的大國。或者說,一個國家就如同一個女人…… 一四五五年那個事件正在穿越無邊的歲月,穿越荒原、火焰、潮水、餘燼、洞巖、死亡以及時間的睡眠在蔓延。 我知道故事無疑重新開始敘述,不斷開始。 只是,任何一種重複都使我厭倦。哪怕是有關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以及人類命運這樣重大問題的敘述。 我伸了伸懶腰,把手裡僅剩的那一頁稿紙和那枝愛多嘴的黑筆一同丟進火爐裡去。    
巫女與她的夢中之門(1)
一 我和九月沉浸在一起,互相成為對方的一扇走不通的門。那是一扇永遠無法開啟的怪門或死門。我們緊密糾纏住無法喘息,不知怎麼辦。 空洞的窗子卻永遠被各種各樣過路的敲擊人叩響,特別是在懶洋洋的春天,小公貓們的爪痕留在我的玻璃窗上,像巨大透明的雨球,鬼鬼祟祟,尋找溜進房間的縫隙。我總是躲在關閉的窗子裡,如一條離群索居的孤魚,小公貓們聞見魚腥味,便伺機行事。外邊,烏雲在搖晃,枯樹在歌唱,這世界上的風景和故事無非就是這樣。 我要告訴你的是九月。九月既不是一個我生命裡不同尋常的時間,也不是某一位在我的玻璃窗上留下爪痕的神秘莫測的人物。我只能告訴你,九月是我這一生中一個奇奇怪怪的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