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也在謝寶樹這裡歇下了。

失手串謝橋遭夢魘

再說林庭梅,吃的酒本不很多,只是被暖閣裡的熱氣一燻有些上頭,略躺了一會兒,便緩了過來,因素來有些擇席的毛病,腦子裡想著今兒的事,越發輾轉難眠。

這一日的所見所聞,都是林庭梅想也想不到的,不免心下疑惑,這樣深宅大院豪門公侯之家的小姐如何會瞧上他的。一時覺得仿似一場南柯夢,可是身下香軟的被褥,又時時提醒著他,這一切是真的。

林庭梅睡不著,索性坐起來,下地開門,外頭的雪下得愈加大起來,一片片和著微微晃動的燈影,彷彿家鄉春日裡緩緩飄下的落櫻一般,林庭梅深深吸了口氣,邁步走了出去。

他歇息的軒閣距離園子該不遠,還能聽見遠處傳進來的管絃笑鬧之聲,時有時無,更是添了些許難言的意境。

沿著迴廊緩步而行,也不知走了多遠,見前面一個偌大的西湖石,邊上有一叢臘梅開的正好,靠著湖石放置了石桌石凳,便坐了上去,抬頭去瞧那燈影了的梅花雪,覺得此情此景,真是夢中也難尋。

謝賢的奶孃服侍著姑娘睡下,便從角門出來,想著回去自己家裡,瞧瞧自己那個出生不滿百日的小孫子。兒媳婦的奶水不足,晚間總要哭鬧幾陣才罷的,倒讓人懸心。

誰知剛一出來,就瞧見坐在西湖石下面的林庭梅,不禁嚇了一跳,心說他怎麼還沒回去,卻又怎的到了這裡來。這裡可是內宅,前面的賓客即便沒回去,也進不到這裡頭來的,細一想又明白了幾分。

席間瞧他和大爺秦二爺他們坐在一起,想來是大爺留客,另行安置在了他那邊,因此躲過了二門守夜巡值的婆子們。

只是他在這裡滯留,讓底下的婆子們瞧見了不好,若是讓大老爺回來遇上,可更是麻煩事。為了姑娘的這門親事,大老爺已經越性發作了幾回,嫌棄林庭梅根底不深,門戶貧寒,只是上頭老太太發了話,大老爺也不敢硬頂上去,只是這幾日臉上總不好看。

奶孃心裡清楚,大老爺這是怕嫁了閨女撈不到丁點兒好處還罷了,說不得還要賠上許多嫁妝產業,心裡自是不爽快。每思及,此奶孃也暗暗嘆息,不明白明明是親生的爹,怎就不為女兒著想一二。

即便二老爺荒唐,可也隱隱聽見說,在外頭給四小姐選合意的好人家呢,哪裡像大老爺一般,都說虎毒不食子,說句沒王法的話,大老爺的某些做法,真正連個畜生都比不上了。

奶媽提著燈籠幾步走過來,低聲道:

“我當是誰,原來是林大人”

林庭梅倒是嚇了一跳,慌忙站起來,回身就看到一個穿著下人衣裳的婆子,打扮上看,應是有些體面的,面孔有幾分熟悉,興許是剛才在老太太那邊見過的一面,卻記不太真切了。

既是老太太那裡的婆子,想來是內宅裡使喚的,自己這一路,難道是進了內宅,知道唐突了,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奶孃也沒難為他,只小聲道:

“這大半夜裡,您怎的到這裡來坐著,著了風寒卻不好,這邊是我們大太太的院子,想是大人頭一次來,路生走迷了,正好我去前面,大人跟著我去吧,老婆子正好給您引路”

林庭梅忙欠身道謝,奶孃笑道:

“大人不必多禮,我是二姑娘身邊伺候的媽媽,您日常見過的長興是我的二小子”

林庭梅一怔,不想自己誤打誤撞,鬼使神差的,竟是恰巧撞對了地方,行了幾步,站在廊間高處,回頭望去,只見點點的燈光隱在重重的屋簷下,分辨不清哪個才是那位二小姐的閨房,探手摸了摸懷中的錦帕,不禁暗暗嘆了口氣。

奶孃引著他到了一個迴廊的岔路,便道:

“大人順著這邊向西走,便是我們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