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畜還是死了,儘管他和趙彭祖兩人守在門外,送來的食物和喝的酒中有相剋之物,榮畜的咽喉處紅腫,不久就說不出話,喘不上氣,不到一刻的功夫,人便去了。

他覺著愧對嬌娥,若不是林立來接,真不想回家。

林天病倒了,老是不見好。

王氏埋怨林暉把兒子打的太狠了,幾次都抱著林天哭道:“大郎若是去了,我便也不活了。”

林暉也有些後悔,只盼大郎早些好起來,一家人只有林立知道哥哥得的是心病,卻找不到心藥來醫。

京兆尹府門外堵滿了人,自稱是榮畜的家人和友人,披麻戴孝,圍坐在府門口。

他們領了屍體卻並不下葬,將京兆尹給的棺材甩在一邊,任由榮畜暴屍在外,天氣熱,一天的功夫,屍體便發了臭。

長安城的百姓好奇,圍了裡外三層觀看。

那群人不止靜坐,還不斷的宣揚榮畜死的不明不白,京兆尹趙大人因私怨而殺人,他們這般便是要問個說法。

趙彭祖嘴上起了一大片的泡,一向英武神明的阿父,從來都被百姓們頂禮膜拜的阿父,突然被這麼多人圍著,被這樣的一盆汙水倒了過來,他憋屈的很,可又找不到法子。

魏相收到了嚴延年的稟報,說京兆尹趙大人因私怨殺人,死者榮畜的親朋好友不服,圍坐在京兆尹府,圍觀的百姓群情激昂,紛紛譴責殺人兇手。

嚴延年知道魏相一定會彈劾趙廣漢,這兩人自昭帝時期便有了不愉快,今年又因為趙廣漢的門客賣酒之事引發了一場爭執,最終以趙廣漢降了一級俸祿而告終。

趙廣漢自視甚高,桀驁不馴,長安城裡的高官大族沒有不被他收拾的,卻在魏相這裡翻了跟斗,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魏相性格剛強自傲,又對趙廣漢有心結。

這樣的兩個人一有機會,怎麼會不發生點什麼呢?

嚴延年得意的笑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魏相確實動了心,趙廣漢和自己一樣都是從小吏起家,對方卻因為推舉當今天子即位而早早獲得了關內侯的爵位。在前大將軍霍光死後,又是趙廣漢第一個跳出來找霍光兒子霍禹的麻煩。當時霍家女還是皇后,趙廣漢就將霍禹非法釀酒的器具砸毀,砍爛了霍家的大門,皇帝也不過是訓斥一頓。

也就是這,魏相才發現皇帝其實不滿霍家已久,不像表面上那般對霍家恩寵有加,便投靠了皇帝的前岳父平恩候許廣漢,上奏霍家不軌,應當除之,得了皇帝的歡心。

趙廣漢從小吏攀升到代理京兆尹,因舉薦皇帝登基封了關內侯,兩次擔任京兆尹,在潁川郡擔任太守期間,風評又極好。

這樣的人怎麼看都有可能會成為下一任丞相的人選。

但魏相不希望趙廣漢來接班,他更希望是丙吉或者蕭望之,丙吉是自己的好友,蕭望之是自己的弟子,這樣自己的子孫才能過得好。

趙廣漢想作皇帝的孤臣,誰都得罪,這長安城內的高官大族,皇親國戚,沒有不被他趙大人得罪過的。

自己的子孫不說要照顧了,只怕犯了事第一個舉起屠刀的就是他趙廣漢。

反過來,若是他魏相要收拾趙廣漢,那麼就會有許多人要伸手幫忙。

這是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由嚴延年製造,魏相抓住,而趙義在一旁看著卻只能乾著急。

趙義在家中長吁短嘆,扼腕嘆息,這世上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活萬年,嚴延年真是好命,榮畜的事情就這麼過了。

嬌娥聽了父親的分析,方知道前世趙廣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