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親孃,她心底有怨氣是難免的。雖然手段激烈了些,但自己也就是發發燒,死不了,讓她出出氣也好。

吳氏跪在外頭哭訴自己貪睡害女兒生了病,絮絮叨叨的竟是跪了一個時辰。藍正傑看她似乎滿目懊悔,也就打發她離去了。

細娘目光如晝,心中暗道,六姑娘可是在冷風中站了兩個時辰呢!太便宜她了!

但是觸及藍甯懇求的眼神,卻是將話嚥了回去,連藍墨都不知曉她們到底站了多久。

這一病,為時半月有餘。藍正傑常常來看她,吳氏也天天報道,每次必要啜泣許久,以表自己愛女之心。這個中有幾分真假,便只有她心裡知曉了。

藍甯雖然膩味,當著藍正傑的面,倒也與她親親熱熱,一副母慈女孝的做派。

當然,他不在的時候,吳氏也省了許多眼淚,只雙眼放光的盯著藍甯房中的物件。若非這些都是藍正傑添置的,她恨不能搬到自個院子裡去。

到底,一些尋常小物還是叫她順走了一些,除了那盒血燕她不敢動,少了許多錦緞藥材。

如珠如寶心有不滿,當著藍甯抱怨了幾聲。

藍甯只笑道,她年小穿不了多少衣裳,反正放著也是要壞的,不如給孃親去做新衣裳穿。

至於藥材,她本就不愛那些,拿走便拿走了。

王氏親帶了賞賜過來,看著庶女的病容,心中也是震驚。這大病初癒,小病又接踵而來,這孩子也真真可憐。

藍甯有問必答,對她畢恭畢敬,無意之中透出七分儒慕,一聲聲母親,倒也喚得情真意切。

王氏伸手攬了她,柔聲軟語安慰了幾句。藍甯乖巧,道不敢讓她勞累,只膩了片刻,便由細娘接手。

“甯兒想吃什麼,吩咐下去,若有那不開眼的,不必理會,報與母親知曉,母親好好整治整治她們。”王氏伸手摸了摸她無一絲血色的小臉,輕聲道。

“大家都待甯兒極好呢!”藍甯假作天真,一一細數院中數人的好處,連兩個熬湯煎藥的老媽子,都被她提及。

王氏點點頭,徑自去了,又招了她院中的人敲打,眾人惶恐,只道六姑娘得二爺二奶奶歡心甚重,沒有那敢怠慢的。

她未必心善,卻是保有一顆慈母之心,雖瞧不上吳氏,藍甯也不是她的親生骨肉,不過憐她幼小,心中對她親近幾分罷了。

到底,吳氏安然無恙,不過被罰了半個月的月銀,卻叫藍正傑多去了她房中兩三次。

細娘等人都是新來,並未懲戒,只是口頭警告。

藍甯笑著道:“爹爹不許罰乳孃與姐姐們,她們可替甯兒擋著風呢!”

那時,其實她真不覺得冷,先天鬼氣,還是有些作用的。

但一進那暖屋,被吳氏用冷水擦身,藍甯便明白了,她這是要自己生病。

看來她日前那一病,吳氏得了不少好處啊!

日後少不得要吃苦……不若,就當個病秧子六姑娘,豈不是正好?

眸光微閃,卻有些暗淡。藍正傑瞧見幼女蒼白如雪的稚嫩嬌顏,強撐起兩朵笑花。明明已是個半點精神都沒有的小娃娃,卻還惦記著呵護過自己的人,是個忠義的孩子。

鼻尖微酸,直道不罰了,她們都是好的。

藍甯燦然而笑,生夏如花。

藍正傑一走,如珠如寶兩姐妹哭成淚人,跪在藍甯床前。

細娘站在一邊,滿目動容。

不是感動她護著自己姐妹,而是憐憫。六姑娘貴為藍氏女,卻遭親孃如此待遇。她們雖是奴僕,但在家的時候,也還記得母親的溫暖與笑臉。

雖看的不明所以迷迷糊糊,但吳若雨臉上那虛假的笑,她們也並不是看不出來。

到底是在世家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