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前天晚上寫好的信件交給了送信的官差,按慣例給了打賞,就讓人退下了。

官差美滋滋的掂著手中的碎銀,怨不得衙門裡的夥計們都跑著差事,郡主府裡不僅有好茶點心招待著,不過取個信還能有賞銀,實在划算至極。

不過這種好事一個月輪到一兩次也就罷了,誰也沒有膽子獨吞這筆豐厚的賞銀,要是與弟兄們離了心就不好了。所以大夥基本上都是輪流來,每個人都能拿點銀子補貼家用,還有閒錢去下個小酒館犒勞一下自己。

錦甯讓魏紫姚黃出了屋子,如果之前一直也是有回信接到的,她也不會如此小心。家人間的信件來往正常的很,不過顯然她的家人並沒有這個概念,不過是每次都會讓人傳來一兩句口信——畢竟沒什麼大事,用不著特意寫封長信,也只有她有這種空閒的時間了。這回特意寫了信來,想見是有什麼大事,不然也不會如此。

魏紫姚黃雖說是老爺子的人,可錦甯卻並不能全然信任。並非她們不可靠,而是錦甯已經習慣了小心。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的走每一步的路,總能減少一些是非和意外,在這一點上,即便她承認是太多疑了些,也不會改變。

沒有人是完全值得信任的……就算對家人,也要有所保留。

看完信,錦甯臉上現出一片謹慎的神色。不過趕姚黃她們出去倒是多此一舉了,只怕她們不久便會知道這件事情。細長的手指將信件撫平收好,再塞回信封裡,考慮是不是應該幫老爺子他們分析一下?

但是,沒有頭緒。就像是遇上了一場天災,地震或是暴雨,無法預料它的始末,也不知結果到底是什麼。只怕老爺子他們也是沒有辦法了,才會想從她這裡聽聽意見。不過有時候意見太多……只怕不是什麼好事呢。

前幾天跟陳夫人和陳茹蘭去了一趟法華寺,行程還算順利。陳茹蘭顯得有些精神不濟,懨懨的,沒什麼活力。等到了法華寺才好一些,喊丫鬟陪著一同遊了一趟後山。錦甯推辭天氣太熱不想走動,她的臉便垮了下來,陳夫人也無法,只好另派了幾個嬤嬤跟著她們一起去。

錦甯留在待客的禪院裡和陳夫人說話,並無人打擾。陳夫人也瞧出來錦甯似乎並不想與誰特別交好,再想到她還是要回到京畿去的,便也釋然了。又不是常駐這裡,等到她下次過來時,說不定女兒已經出嫁了,並不是一定得有什麼交集才行。何況有藍家二姑娘在,想必也不會與他家過分生疏。

陳茹蘭回來時,精神似乎好了些,臉上被曬的紅撲撲的,目光也亮了許多。

錦甯不由皺了皺眉頭。

她沒有特意去求見無戒和尚,不過還是在大雄寶殿裡碰見了一面。

她不過是下意識的掃了一眼,便瞧見他握著佛珠,正在輕輕捻著,嘴皮子翕動,眉宇之間卻有一股子難掩的鬱郁之色。都說和尚六根清淨,不過想來,活在這世間,總還是會有煩惱。

無戒和尚似乎發現了她的注視,收斂了神色衝她微微一笑,卻是謙和有禮,遠不像上次那般熱絡。想到上回他說是藉著她的名義見師兄,錦甯便不覺沉思,瞧法華寺方丈對這個師弟的態度,只怕根本不會責難於他?

一個和尚……刻意結識她這樣一個小女孩做什麼?

總覺得這個大和尚身上有什麼難解的謎題,卻連謎題的方向都模糊不清,更別說找出答案了。而那個項先生又為什麼會來這裡找他,和他又是什麼樣的關係?她手下的夜族費盡了力氣也只查出,那位項先生才是那家茶樓的東家,那掌櫃不過是掛名而已。至於其他,仍舊一無所知。連他的姓名,都沒查出來到底是什麼,只知道他對外稱項少白,到此地已有三年,卻鮮少在外人跟前露面。

這樣的神秘,又故意扮作家道中落的落魄書生與陳茹蘭接觸,他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