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真正的樂師拒之門外?”那樂師熊越眼見沒有受到責難膽子更大,提高了聲音道。

“我來說吧。”一個年輕而溫和的聲音接過話去,正是譚瑤華。

他道:“閣下琴藝不錯,若是放在別的組,直入甲等沒什麼問題。你剛在臺上顯露樂師技藝的時候,我們幾個都很意外,不過更叫我意外的還是顧姑娘所彈這一曲。”

他頓了頓,彷彿在給眾人消化的時間:“說實話。已經很久沒有哪一首曲子能如此打動我,給我帶來這麼深的感觸了。有些感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想是環境的苛刻成就了她這一曲,若換一個場合,換一些人來聽,顧姑娘不見得能再將這一曲彈得如此酣暢淋漓。這等可遇而不可求的琴曲,我等既然聽到了,還無動於衷的話,實在是愧對主考的位置。至於閣下,只能說聲遺憾了,規則使然,雖是我等亦沒有權力更改。”

譚瑤華解釋得很清楚,甚至有些直言不諱,直接點明瞭因為鳳嵩川尋釁,才刺激得文笙遇強愈強,彈出了那麼令人震撼的一曲,一點也不怕得罪對方。

熊越並不認識譚瑤華,發現他在幾位主考官中年紀最輕,對他便不像對其他人那麼尊重,抗聲道:“你也說了,她這首琴曲可遇而不可求,也許她以後再也彈不出來呢?到那時諸位因為她卻將一位樂師拒之門外,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

譚瑤華身邊老者開口道:“誰說要拒你於門外,你大可稍安勿躁,接著參加下半場的選拔。”

熊越“呵呵”笑了兩聲作為回應,笑聲中既有苦澀之意,又有著憤懣不服。

“來日能達到何等成就,自是我們這些主考官考量的重中之重,譚某自忖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像熊先生,就算此次能進入玄音閣,得明師耐心教授,來日能領悟到妙音八法第三重,差不多已是極限,到現在為止,我們選出來的甲等三十餘人,基本上都能達到這種程度。人生有先達有後達,先達者不必自矜,後達者也不必氣餒,至於這位顧姑娘,她學琴時間不長,聽她的琴聲已隱隱自成一家,來日成就說不定還要在我等之上。”

舉座聽他言之鑿鑿,登時響起“嗡嗡”交談之聲。

那老者笑道:“譚公子嘴下留情了啊,先達後達,可不是年紀大就是先達,像譚公子這樣的才算是先達。”

熊越聽主考官挑剔他年紀,登時臉漲得通紅。

說起來他比文笙年長了二十有餘,和一個小姑娘如此相爭,實在是有失顏面。

但他一個現成的樂師,原本是抱著前三甲之爭來的,若竟不能進入甲等,還有什麼臉繼續呆下去,爭什麼乙等特選。

“在下想要和這位顧姑娘當著諸位的面真正比試一番,若是我輸了,便即刻退出此次選拔,回家務農,一輩子不再彈琴。”

幾位主考官聽他說出如此負氣的話,盡皆皺起眉來。

坐在譚瑤華身旁的一位中年人呵斥道:“這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如此放肆,原本我等還感嘆你運氣不佳,現在看來也是命數使然,像你這等人,不過剛剛窺到點樂師的門徑便挾技自傲,就算苦練一輩子,日後成就也有限,再不退下,本主考立刻便叫兵士把你驅逐出場,接下來的考試你也不用參加了。”

熊越左右四望,盼著能自旁人那裡得到點支援,可在座的達官貴人們誰不認識方才幫顧文笙說話的年輕人乃是譚老國師的寶貝金孫。

這是怎麼回事?

鳳嵩川當初給譚老國師做過侍從,譚老國師視其為子侄,不然也不會在玄音閣的樂師中間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今日這情形怎麼像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他們去看鳳嵩川,想瞧瞧他是個什麼表情,可鳳嵩川此時已經離了座位,大步往一旁的通道走去,不知是惱是氣,竟然就此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