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團處理細務,他只需要考慮大略就可以。

“天下有百家學術。蘇某學過道、學過儒、也學過兵法、刑名、貨殖、縱橫術、機械術……都是高不成低不就,一個雜家罷了,哪有匡先生執一統萬高明。道友要以我為鑑。”

白衣秀士謙虛了幾句,向江面的漁家擲出幾錠金子要魚。幾個剽悍jīng壯的漁家搶過rì頭下亮閃閃的金子,撲通撲通躍入凍指寒水。小半個時辰功夫後,波濤分開,他們眾人死死抱出兩尾銀白如刀的紅腮大魚兒,籠在碧紗網裡小心交付給七尾蘇。

七尾蘇又各加了一錠金子送捕魚人。他們歡騰而去。

“這是大江中的銀鞘紅纓刀,冬令出沒,和尋常魚習xìng相反。肥瘦得宜,齒頰餘香。道友飲食慣了道門的黃芽甘露,不妨嘗下吳江時鮮,不枉遊玩大江一番。”

“沒想到蘇先生連這麼不起眼的江魚都知道。”

——我家是海盜出身,捕撈的是財貨,不是魚。我對江海里的魚知識其實有限。

“蘇某早年也學過農桑漁林之學。多年在天下闖蕩,鳥獸草木的名字都記在心裡。”

他微微一笑。

——這人居然連種田打漁的事情都清楚。

江面又傳來了喧鬧聲。江上江邊所有男女老幼都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一位明豔不可方物的紅衣少女。少女無視他們的目光,如風般輕快地在水上行走,躍入我們的小舟。

到了花花世界,這幾rì琳公主從市鎮裡買來無數稀奇古怪的東西:有書坊裡流行的宮鬥小說和武林傳奇;有姿態千奇百怪在飲食男女的小泥人;有一隻木虎銜著錫兵的機械玩具,擰動發條,虎口裡的錫兵就撕心裂肺地慘叫姑nǎinǎi饒命……。

“奇怪什麼呀,難道這些東西在宗門買得到嗎?”她反問一句瞪大眼睛的我。

——大概崑崙確實是沒有。我無話可說。

她哼著一首從市鎮新學來的歌謠,

“將泥人黏合了重新做,捏上一個你,捏上一個我。我泥有了你,你泥裡也有了我。”

少女咯咯笑,然後瞥見了七尾蘇搞來的銀鞘紅纓刀魚,

“呀。蘇先生,今rì又要你破費了!”

“我最愛招待海內外的朋友。”

白衣秀士回答。

夜宴時,我們四人分食掉一尾白衣秀士親手烹飪的銀鞘紅纓刀(他的手藝也是一絕),交口稱讚不止。只有麒麟兒不食,他告訴我和琳公主自己從小忌口,不食葷腥。

一更天后,我們各顧各修煉。

我在自己艙內推算了下紙鶴髮出的rì期。紙鶴rì行數百里,翩翩的迴音至多在兩三天前就該回復我,但現在還杳無音訊,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琳公主說上了龍虎山自然一切都能明白,我只好打消了再寄一次傳音紙鶴的念頭——到了明rì午時,我們就能在龍虎宗本山下舟。

三rì中我已經把手頭的遁法基礎典籍悉數通曉。我完成了今rì修煉根本《上清典》的功課後,開始專研幻術和攝心兩部基礎道術。有了雲夢之役的見識與參悟,這兩部道術典籍對我容易理解許多。

夜入三更,魚龍深潛的闃靜江面響起一蕩一蕩的划槳聲。在吳地駛過我們的鯉舟的大小船隻不在少數,湊近我們的船沒有一支。但這隻逆水東來的小舟卻是難得靠近我們的船。

我心念一動,放下手中典籍。

——是不是翩翩的船?

我出艙凝神探視。

那葉小舟的船頭也雕著鯉魚首,幾個機械傀儡在掌舵划槳。船內的金丹氣息收斂。我猜是翩翩不願惹人耳目。

我正要走近那葉小舟,隨後出艙的七尾蘇攔下我,

“道友,這是我的一位朋友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