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軍隊後撤都必須由他同意才能執行,這是為了杜絕各部落只考慮自己本部利益而擅自撤退,在大戰之時會引發全軍潰敗。

他恨得狠狠一抽戰馬,向後方奔去,遠遠聽見他大喊道:“再堅持片刻,我去找可汗!”

此時,處羅可汗也在後面觀戰,他怔怔地望著城下戰場,儘管他知道投石機的厲害,但卻沒有想到竟會犀利至斯,還有那令人恐懼的烈火,粗大的撞城木也沒有發揮出任何作用,被大火燒燬。

這時,一名侍衛稟報道:“可汗,阿採將軍緊急求見!”

“不見!”

處羅可汗斷然拒絕了阿採的求見,他知道阿採為什麼想見自己,剛剛開始戰爭就想撤退,這是哪家的攻城?

“我要見可汗!”

阿採衝開了攔截他的突厥侍衛,縱馬衝到了處羅可汗面前,厲聲道:“可汗,思結軍隊傷亡慘重,我要求立刻撤下來!”

處羅可汗冷冷道:“攻城梯還沒有搭上城牆就要撤退,這就是所謂的思結勇士嗎?”

阿採的熱血湧上頭頂,狠狠回敬一句,“如果思結人不是勇士,那比起連戰場都不敢上的突厥人又如何?”

處羅可汗大怒,“你敢對我無禮!”

阿採大喊道:“你是突厥可汗,誰敢對你無禮,但思結人的命運由思結人自己決定!”

他調轉馬頭便向戰場奔去,處羅可汗氣得臉色鐵青,望著阿採的背影咬牙切齒道:“小羊羔子,總有一天非宰了你不可!”

不多時,有士兵來報,“啟稟可汗,思結軍隊後撤了!”

處羅可汗氣得胸膛都要炸開了,這時,康鞘利低聲勸道:“可汗補一個命令吧!否則會動搖軍心。”

處羅可汗無奈,只得令道:“傳我的命令,暫時停止進攻,大軍包圍善陽城。”

雖然思結軍隊在其少酋長阿採‘擅自’做主後撤的情況下得以倖免,但三萬思結士兵還是死傷了近七千人,其中陣亡了五千餘人,給思結部落帶來了五十年來最慘重的一次傷亡。

下午時分,突厥大軍在距離善陽縣十里外安扎下了大營,思結的軍隊駐紮在西北角,軍營內點燃了幾堆沖天篝火,這是在為死去計程車兵火葬,連同他們的物品一起燒化,幾名薩滿巫師手執法杖,戴著面具在火邊跳躍,口中唸唸有詞,四周圍滿了死去士兵的親人,每個人都面帶悲傷。

軍隊中很多都是父子、兄弟或者親戚,不少人跪下捂面失聲痛哭,阿採在遠處默默地望著大火,半晌,他低低嘆息一聲,心中的憋屈和悲傷將令他今晚徹夜難眠。

“少酋長,回去休息吧!”身後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這是副將喬波次在勸他。

喬波次約三十餘歲,是思結酋長丹廷最信賴的萬夫長,由於他為人穩重,考慮問題周全,丹廷就讓他出任兒子副將,阿採太過於年輕氣盛,著實令人不放心。

阿採默默點了點頭,轉身走回了大帳,喬波次猶豫了一下,也跟隨他走進大帳。

“將軍,陪我喝一碗酒吧!”阿採心中煩悶,想找人說說話。

喬波次在他對面坐下,給兩人各倒了一碗馬奶酒,阿採端起碗一飲而盡,恨恨道:“明明知道隋軍武器犀利,還命令我們沒有任何防備就去攻城,分明就是想讓我們去試探隋軍的防禦,在他眼裡,我們思結人和蹚蒺藜陣的牛群有什麼區別?”

喬波次又給他將酒碗倒滿,緩緩道:“我完全能理解少酋長的心情,說實話,我也認為處羅可汗從未把鐵勒人的死活放在心上,不過草原的規則是弱肉強食,突厥是草原之主,如果我們不能取代它。那就只能俯首聽命,這也是你父親現在做的事情,他也不願出兵,但沒有辦法,我們距離突厥太近,如果不出兵,我們的牧場就會被他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