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一一抽回手,後退一步,低下頭。

“一一。”嚴蔚歇握住自己流血的肩膀,苦澀一笑,“你會這樣做我不奇怪。”

他抬眸看著一一,“我總是被放棄的那個,這麼多年我習慣了。”

“對不起。”一一仍舊垂首。

“你不必道歉。”嚴蔚歇搖頭,“你走吧,帶著他一起。”

一一看著他,猶豫片刻,終於還是狠下心,拉著夜無歇的胳膊往外跑去。

“夜無歇。”嚴蔚歇叫住他,夜無歇的步子頓了一下。“下一次,我不會放過你。”

“好啊。”夜無歇冷笑道:“下一次,我會讓你死在我的劍下。”

嚴蔚歇用很輕的聲音說了句,

“好啊。”

輕到過來扶他的三人都沒有聽清。

是什麼時候渴望死亡的到來呢?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只記得那年的冬天很冷,冷到他的四肢失去知覺,意識也是模糊一片。

可那冷漠的離他而去的臉,卻那樣清晰,清晰得令他害怕。

那年他八歲。

……

外人只知,嚴家有一子,武功卓絕,文采過人,征戰沙場,所向披靡。卻不知當年定南王妃生下的其實是雙生子。

自古雙生子不祥,尤其是皇室貴族,更加諱莫如深。

兩個孩子體弱,根本無法修習嚴家祖傳的化功之法,更加不能上陣殺敵。定南王對此憂心不已。

直到孩子四歲那年,一個漂亮的和尚到了定南王府。

他說嚴家有雙生子,若要活命,便得捨棄一個。否則,另一個必然夭折。

定南王夫婦大驚失色,忙問這位漂亮的和尚,何以見得?

和尚微微一笑,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定南王夫婦,說出真相:

‘世間有一雙生子,乃上天眷顧的寵兒。但是,雙生子的福緣並非長久。’

定南王夫婦將信將疑。

……

嚴蔚歇從小身體虛弱,常年臥床,吃喝拉撒都需要丫鬟服侍。

哥哥的身體要好一些,雖也體弱,但至少不需要別人照料,每日早晚都堅持練劍。

八歲那年,嚴蔚歇又犯病了,昏昏沉沉,整個人陷入半夢半醒狀態。

突然,窗戶被人推開。

哥哥提著劍衝進房內,目露兇光,揮劍朝他砍來!

嚴蔚歇嚇壞了,拼盡全力才勉強躲避開哥哥致命的一擊。

他掙扎著坐起來,問哥哥為何要殺他。

哥哥聽父母說了雙生子的秘密,要舍掉一個,為了活命便選擇殺了他。

八歲的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哭喊著求饒,說自己是無辜的,希望哥哥能夠網開一面。

他永遠不會忘了哥哥那日的眼神,噬血又瘋狂。他的眼淚像斷線珍珠般滑落,他痛哭著跪倒在地,祈求哥哥放過他。

可哥哥不理會他的哀求,再一次舉起寶劍,朝他砍來。

突然他腦海裡生出一個念頭,若有一個必須要死,那憑什麼死得一定是他?

他不想死,他不要死,可是病得站都站不穩的他,會是日日練劍的哥哥的對手嗎?

他決定賭一把,看向桌上的匕首,他抓起匕首向哥哥刺了過去。

匕首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哥哥的胸膛,血汩汩地湧出,染紅了他白色的衣衫。

哥哥感受到劇烈的疼痛,嘴角卻揚起一絲欣慰的笑容,他鬆開緊攥的拳頭,緩緩地倒在了地板上,鮮血順著匕首慢慢溢位。

嚴蔚歇不懂,哥哥為什麼突然收手,明明劍要比匕首長得多,他沒有勝算。

“以後……定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