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櫻花擊發的子彈似乎全數命中了休旅車輪胎。

「…………騙人的吧。」

「改造功力固然了得……但反作用力的表現果然沒救了……」

櫻花一邊抽掉手槍彈匣,一邊自言自語,隨後一臉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

即便是經過斑鳩特別改造的手槍及強裝彈,縱使敵人採用了筆直的逃亡路線,而且現場又完全無風的狀況下,以一把手槍、在那麼遠的距離下、又承受那麼強大的反作用力,居然還有辦法射穿輪胎……這種實力已經不單只是所謂的高手而已了。

哮因為無法相信發生在眼前的事情而面露怔然神色。

「草剃,你負責確保車上那幾名嫌犯。我進小屋察看狀況。」

「……知、知道了。剛剛真的很謝謝你救我——」

「用不著道謝,快點去啦!」

被她這麼一吼,哮逃也似地衝向休旅車。

根本分不清楚究竟誰才是隊長。

哮為昏倒在休旅車中的三名男子戴上手銬後,便快步趕回組合屋,並開啟後門進入室內。

才剛一腳跨進,哮立刻察覺到這間小屋反常的地方。

屋內瀰漫著某種異臭。一股類似血腥味,令人反胃作嘔的臭氣。

哮邊提高警覺邊沿著小屋走廊推進。他逐步走向臭氣較為濃烈的方向。

隨後,他在一間剛好位於走廊盡頭,看起來應該是寢室的房間門口,發現櫻花悄然佇立於敞開的房門前方。

哮一邊搗著鼻子,一邊探頭窺視櫻花的臉龐。

「…………」

只見櫻花雙眼圓睜,整個人完全靜止不動。

就在哮試圖開口叫她的時候。

「你怎麼了——唔……!?」

一股跟剛才完全無法相比的強烈異臭迎面襲來,使他不禁緊緊搗住鼻子。

一陣足令雙眼感到刺痛的鮮血氣味。哮勉強壓抑住自胃部湧上喉頭的嘔吐感,開始確認寢室的內部狀況。

——地獄,就在眼前。

塑膠袋裡裝滿了數不清的人類軀體部位。手、腳、頭顱及軀幹。相當於好幾個人遭到五馬分屍而成的人體部位,被分門別類地裝在不同的塑膠袋當中。

但問題並不在這些塑膠袋。

「……啊……啊……」

哮不由自主地脫口發出了近似嗚咽的呻吟聲。

窗簾受到自窗外刮進的微風吹拂,輕輕地騰空搖擺。打在奶油色窗簾上的日光,彷彿夕陽一般照亮整間房間。

大量血花像是為牆壁上色似地飛散四濺。

而在這座地獄的正中央,只見一名幼兒平躺於床鋪上。

呈現出被菜刀刺透胸口中央部位的狀態。

「——」

哮悔恨交加地眯起雙眼,緊咬著下嘴唇不放。

像電視連續劇或電影那種救兵會在千鈞一髮之際趕抵現場的情節,在現實生活中幾乎不可能成真。能夠及時搶救的機率趨近於零。這點他再清楚不過。最起碼在決定要成為異端審問官之時,他就已經對遭遇這類刑案現場一事作好某種程度的心理準備。

沒錯,他已有所覺悟。

只不過這個場面……未免太過。

未免也太過現實了點。

「…………」

櫻花身形蹣跚地伸手探向體溫早已流失的少年屍首。

她以輕輕晃動不止的手臂扶起少年的上半身,像是對待小嬰孩似地將他擁入懷中。

「……抱歉……我來遲了。」

那是一陣帶著顫抖的溫柔細語聲。

「很難受對吧。很痛苦對吧……可是,你以後不會再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