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也不在意,對我再度笑了笑,又對蘇晉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

鈴鐺聲再度響起,輕靈的鈴聲隨著她的遠去漸漸變低,直到消失在黑夜之中。

“好了,夜露已深,神君和公主也請早些歇息,”待鈴鐺聲完全聽不見後,蘇晉才斂了笑容,眼風輕輕掃過我和沉新,“今晚發生了太多事,想必諸位都累了。這裡的院子廂房都空著,神君自己挑選就可。對了,還有一事,”他看向我,輕輕一笑,“公主現在是魂魄之身,洛將軍周身死氣纏繞,於公主有礙,還請公主與將軍保持距離,到時傷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關你什麼事。”我冷冷道,“莫非我的記性出了差錯,我是自己魂魄出竅跑出來的?”

他毫不在意我話中的尖刺,只付之一笑:“我還有事在身,暫且不能招待諸位,公主,神君,請自便。”

話畢,他就衣袂輕擺著轉身,我本來想衝著他的背影送他一聲冷笑,卻在他完全轉過身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雖然我早就知道他右肩受了傷,卻不想他肩上的傷口竟如此嚴重,血幾乎染透了他大半個後背不說,那深可見骨的傷口處更是散發著不少的死氣戾氣,皮肉外翻,黑氣繚繞。

“你的傷——”下意識的,我就出聲叫住了蘇晉。

蘇晉步伐一頓。

沉新目光驟然一冷,犀利地看向我,看得我冷汗涔涔。

其實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但說過的話也不能收回,我也只能硬著頭皮讓它去。好在蘇晉並沒有搭理我的心思,他只是側頭瞥了我一眼,就一聲不吭地離開了院子,穿過結界消失了。

“看來人家並不領你的情啊,”夜風微起,沉新在一旁涼涼道,“傷心了?”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誰傷心了!”我瞪他了一眼,只是因著剛才那句話,這眼瞪得有些虛,沒有氣勢。“我只不過是一時順口而已,再說了,他的傷……看起來的確很可怕嘛……”

他輕“嗯?”一聲。

“但就是有點可惜,”我忙道,“如果那一刀砍在他左肩就好了。”

我這話說的是大實話,蘇晉肩上的傷口的確很可怖,因此我初初見後才被它震驚到了,但驚訝過後,我就覺得有些可惜了。洛玄那一刀當真是拼了命要置他於死地,只可惜還是差了點,只傷了他的右肩,要是那傷口再往左一點、往裡一點就好了,蘇晉不死也得半殘。

“你這話是真心的?”沉新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當然,比真金還真。”我最怕他這麼看著我,只要他這麼對我笑,我就��沒牛�虼宋揖×渴股袂橄緣美硭�比灰壞悖�獾盟�絛����絛��餉純醋盼倚Α�

話說回來,我也沒什麼好心虛的啊,我只不過是對蘇晉那傷口驚訝了一點,他怎麼就生氣了?我怎麼就心虛了呢?

“我還以為你見他傷口可怖,對他心生憐憫了呢。”沉新嗤笑一聲,看了我一眼才道,“砍左邊也沒有用,他不是凡人,就算心臟被砍成兩半也不一定會有事,砍他的琵琶骨倒是可以,最起碼能遏制住他的行動,只可惜洛玄不通經脈骨骼,白費了那一刀的力氣。”

他走到牆邊,伸手拔下刀尖沒入牆裡的長冥,斜放在身前緩緩轉著刀身,盯著沒有一絲光亮的烏黑漆面刀身,不無遺憾地道:“這刀上面的戾氣看著霸道,沒想到也沒料理了蘇晉,看來他當真是棘手難纏得緊啊。”

“別說它了,你自己不也沒有料理了蘇晉嗎,還著了他的道,中了那什麼破蠱。”一提這個我就生氣,我上前走到他跟前,見他還饒有興致地轉著長冥,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想壓下那刀,卻不想被他警覺地往裡一收:“你幹什麼?這刀上面戾氣叢生,你是魂魄之身,還空手碰它,是嫌活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