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道古琴的虛影擋在我們跟前,眼看著能擋住常清的那奮力一擊時,我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然而下一刻,一聲熟悉的呼喚響起,我眼睜睜地看著蘇晉忽然撤了那古琴的虛影,看著原本該由那虛影擋住的畫神戟被花謠的背影所遮擋,看著血液花瓣四散飛濺飄舞,像被淋了滿頭滿身的血,如墮冰窖。

花謠的血沾溼了蘇晉大部分的衣裳,沾溼了他的衣袖,我看著他素白的衣袖漸漸被深色鮮紅的血液滲透,看著花謠那曼妙的身影倒下,聽著她的一聲“太子……”呢喃,只覺得渾身發冷。

蘇晉故意顯露的悲痛、常清震驚之後的冷然、還有那驟然炸開的金圈與雲頭四仰八叉倒下的天兵天將,都在漫天飛舞的花瓣中迅速遮掩了過去。

這麼多、這麼多的花瓣。

我終其一生,都恐怕無法見到的花瓣紛飛之景。

常聽人說,數萬年前的花島上四季如春、鳥語花香,曾是這三清最美的地方。

卻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花島最美的時刻,竟是它的主人魂飛魄散之時。

蘇晉終於建造了一座覆河城。

當日他故意撤走帝陽琴、致使花謠替他擋了那一記畫神戟後,他就抱著花謠冰冷的身體跪在了花海之中,在片片飄離枝頭的花瓣雨中悲痛欲絕,在悲痛欲絕中打退了常清、打退了三萬天兵天將。

而後,由我爺爺親自下旨許諾、號稱永無沉陷之島的花島,沉入了海下。

那冰宮雕砌而成的花神殿,也一道沒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此後,蘇晉遠走終南之地,於一毫無人煙之處建造了一座城,一座我記憶中的覆河城。

我第一次跪在地上,哀聲求他去復活花謠。

他施施然坐在那一間熟悉的府邸之中,先是仔細端詳了一番引魂燈,而後將引魂燈輕輕擱置一旁,笑著伸手抬起我的臉頰,嘆息道:“復活?公主殿下莫非是悲傷過度,以至神志不清了?復活二字,說得輕巧,可做起來又何其之難?花謠姑娘為我而死,我自是傷心,若是能夠復活她,我自然在做不辭。可我也是無能為力吶,她若是隻身死,那還好,可她已經魂飛魄散了,便是我父君,怕是也不能揮手間就隨隨便便地復活一個已經魂飛魄散的神仙,更何況是我?”

“你可以的!”我忙道,伸手握住他抬起我臉龐的右手,將他的手按下,只緊張得手心發冷,“花謠她並不是完全魂飛魄散,常清神尊收勢尚早,她的命魂一魄尚未消散,只要命魂還在,復活她並不是不行!”

☆、第182章 花神調(凌)

當日,花謠雖然魂魄盡散,但身軀尚在,蘇晉抱著她以悲痛欲絕之態擊退了常清和他的手下之後,我就神思混亂地從他袖中飄了出來,跌跌撞撞地撲上前,抱住了花謠的身軀。

我渾身顫抖,思緒一片混亂,只是觸及她的身軀發現她餘溫尚在,竟還有幾絲魂魄氣息留著,這才勉強冷靜了下來,祭出水靈珠將她的整個身子連同剩餘的魂魄都一道封住,以防她剩下的那點魂魄也飄沒了。

封魂的過程中我的手一直在抖,直到看著寒氣蔓延上花謠的臉龐,看著她整個人逐漸被冰凍住,最後那一絲悠悠向外盪開的魂魄也被我逼回了她的體內封住,我這才手一鬆,水靈珠滾落在地。

還好,她命魂尚在,不算完全的魂飛魄散……還好,我及時封住了她的六息與命魂,讓她沒有完全離世……

可僅僅是這樣還不夠,我能封住魂魄,能修補魂魄,卻不能收集召回已經消散了的魂魄。為神為仙者,一旦魂飛魄散,魂魄即刻消逝與天地之間,化成細碎得不能再細碎的飛灰湮滅在風中,是為離世。神仙不輕易死,可一旦死了,就是魂飛魄散,難以迴轉,就算是天帝也不能肆意召回那些消散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