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話下。也因此我才能安心坐在這裡捻訣施法,準備像在桃源幻境中那樣化入洛玄心中,探尋他的記憶。

不過雖然有沉新設陣相助,但這兩柱香到底不同於我在桃源幻境中所使用的五名香,因此我施法施得很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施錯法,讓洛玄走火入魔,到時可就不好了。

耳邊是淙淙的流水之聲,眼前是一片黑濛濛的霧氣,與進入凝木的心中時情形相似,卻又不完全相同。

我在這一片黑霧裡摸索了很久,才漸漸感知到了那一團纏繞在一起的香氣,在這黑濛濛的霧氣中顯得飄渺又清晰。

又花費了不少功夫,我才成功尋到其中的一頭,手中一牽一引,將那香氣不斷蔓延放長,心中默唸口訣,化身進入前方的濃霧中。

最先映入我眼簾的,是洛玄那一張冷漠而又面無表情的臉。

他的長髮和深淵裡一樣高高束起,並無挽簪,也沒加冠。他右手握著一把黑色長刀,一身玄衣地坐在一張矮几上。有幾片桃花花瓣落在他的肩頭,他也像是毫無所覺一般一動不動。

此時正值春日,桃花紛飛,楊柳抽綠,一方石桌,一隻矮凳,一個人,一把刀。

落花君子,當真是——

身邊有人似真心似調笑地感嘆了一句:“真是好一幅落花君子圖啊。”

我思緒一頓,默默看了沉新一眼,不出所料地換來對方一個眉眼彎彎的笑容。

不去理會他,我專心致志地看著面前默默坐著的洛玄,等待一切的開始。

然而我等了許久,等到那方石桌上的茶杯不再冒出嫋嫋熱氣,等到原本在頭頂的日頭西斜了不止一點半點,都沒有等到洛玄說過半句話。

他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般,一動也不動,木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要不是他時不時的眨眼和髮絲微動,我還真以為這是哪位巧奪天工的石匠所雕刻的雕像了。

正當我有些站不住,想著要不要動用手中的牽香離開這裡時,有腳步聲在不遠處響了起來,並向這裡漸漸靠近。

聽那聲音是隻有一人的樣子,只是那腳步聲雖然連貫,卻有些中氣不足,倒也不像是虛浮的樣子,真是怪哉。

洛玄神情不變,手中的長冥黑刀卻是一動。

沉新在一邊抱起了雙臂,低頭問我:“你猜,來的是什麼人?”

我原本全副心思都在那個腳步聲上,此刻被他一說,頓時有些洩氣。“你能別在緊要關頭說話嗎?我還想——”

“看戲?”

“……”我的確是這般想的,但是此刻讓我承認卻是萬萬不能的。

有些掩飾地咳了一聲,我一指前方,對他笑道:“哎,你瞧,有人來了。”

沉新挑了挑眉,神情間似乎有些無奈,又彷彿在嘲笑我的轉移話題手腕不怎麼高明。但好在他總算還知道給我面子,從善如流地轉過頭,順著我的手看了過去。

一個宦官打扮的男子從那一條曲徑通幽的小道中走了出來,他的頭埋得很低,腳步也越來越虛浮。待得他近身時,我才發現他白淨的脖頸和麵皮上都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將、將、將軍,”也不知那宦官是腿軟還是這個朝代的禮節,總之他尚未近得洛玄三丈之內,就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李、李方士從海外歸來,帶來了一、一位仙女。陛下請、請將、將軍前去宮中一、一見……”

沉新在一旁搖頭嘆氣:“你說他是不是傻?既然這麼怕洛玄,還說這麼長一段話幹什麼?這不是存心找罪受嗎。直接說陛下有請不就好了?”

我磨了磨牙:“神君……”

“何事?”

“你能閉嘴嗎。”心頭的怒火太盛,我連敬稱都省略了。

“哦!我礙著你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