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其實一直都停留在家人的位置,寸步不能進。

沈晗霜兩次成婚,都是和同一個人。

而第一次,明述柏終於以兄長的身份揹著她離開了明家,送她出嫁。

她那樣聰慧,又已經開了情竅,或許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沈晗霜便已經洞察了那些他自以為掩藏得很好的卑劣心思——

她一直將他當做可以信賴的兄長,將他視為珍貴的家人,他卻無數次想要跨過那條界線,將她據為己有。

在沈晗霜出嫁那日之後,明述柏便幾乎不敢再想起她。那些從未被說出口的話,明述柏也將它們徹底按在了心底。

明述柏希望沈晗霜能看穿自己的心意,又怕她真的看穿一切。那既像是甜美的獎賞,又像是仁慈的懲

罰。

所以明述柏露怯了,他總是藉著經商的由頭長期在外奔忙,很少再回到他和她一同長大的那個家。

因為那些在漫長歲月中不知不覺變了模樣的情意,那個家於他來說早已不只是家了。

幾乎在那座府邸中的每個角落,都有上天曾慈悲賜予他的黃粱美夢。

卻終究還是早已到了該夢醒的時刻。

後來他從家書裡得知沈晗霜有了身孕,祖母和明姝雪都去了長安陪她養胎,明述柏卻不能跟去。

無論這個時候有沒有表兄跟著過去看望的道理,明述柏跟去都是名不正言不順。

因為他心裡有鬼。

他無法說自己只是純粹地以表兄的身份去看望沈晗霜。可更多的,他不能,也不該。

送她從明家出嫁時他是她的兄長。自那以後,他便該一直都只是她的兄長。

她已經是別人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身份尊貴的一國之母,還即將迎來她和她丈夫的孩子,他萬不該繼續覬覦她。那是對她的信任和對這份多年珍貴親情的褻瀆。

所以明述柏趕回洛陽後只是周全地親自準備了許多沈晗霜或許用得上的東西,又在祖母和明姝雪出發去長安之前細細地叮囑了明姝雪許多,想讓她好好照顧沈晗霜。

明姝雪自幼便格外在意沈晗霜,即便沒有明述柏,明姝雪也不會在與沈晗霜有關的事上有任何疏漏。但明述柏還是忍不住做了這些安排。

祖母和明姝雪出發後,留在家中的明述柏心裡一直惴惴不安。

女子懷孕和生產都是險事,容不得半點差錯。

明述柏忍不住覺得洛陽離長安實在太遠。

就像他離她,也實在太遠。

到底放心不下,明述柏還是假借去外地的名義,暗中去了長安,親自留心著沈府的動向。

他知道沈晗霜從宮城搬回了沈府養胎,住在她很是熟悉的明溪院中,身邊有祝隱洲和很多家人陪伴。

一月接著一月,季節輪轉,明述柏只是一直遠遠地住在一處客棧裡。沈府中沒有傳出任何訊息,這便代表著沈晗霜一切都好,明述柏慢慢放下心來。

直到沈晗霜快要生產了,明述柏才藉著順路經過長安的名義,終於去了沈府。

可剛隨著沈府管家走進府中不久,明述柏便聽見沈府的下人慌慌忙忙地喊:“娘娘血崩了!”

明述柏的心霎時便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他匆忙趕了過去,和沈家人一起守在產房外的院子裡。

他沒想到沈晗霜恰是在這一日生產。

明述柏好似忽然就回到了很多年前,又回到了沈晗霜被他帶出府去遊玩,卻因此著了涼,染了風寒,病得意識不清,久久醒不過來的那回。

但風寒與女子生產時大出血的險況實在不能比,是以明述柏心底不受控地湧出了數不清的恐慌。

若是……若是有任何不可挽回的意外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