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被剁下腦袋的瘦猴,還不如叫她去死。此刻,一想到她曾與一隻猴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她就要吐。想到男人明天午後身首異處的模樣,心頭這股怨恨表現在臉上,轉化為陰險的笑容。他要是死了,就絕沒有人再知道她與他曾經的私情,畢竟,那個唯一撞破此事的準十四福晉已經暴病而亡了。想著,笑容擴大,最後竟發出咯咯的聲音,尖刻又殘忍地劃破周圍的寧寂。把一隻原本停留在附近一株梨樹上的黃鸝給驚走,顫晃的樹枝被迫灑下更多的花瓣,跌落泥土安息。

騷騷脖子,敏貞只覺得口渴,走到桌邊喝了半碗,便放下了。又走到大銅鏡前,扭動著身體擺了好幾個妖嬈的姿態,才曉得自己的飢渴不是水能解決的。這麼解釋,臉蛋倒是更嬌豔了。新婚不到一個月,她就對那個對她恭敬有加,氣概不足的丈夫膩味了。每逢摘了眼罩,依偎在他胸膛的時候,對上那個皺巴巴乾癟的黑洞,膩味的感覺就更猛烈地把她擊中。

天曉得每次她都是閉著眼摟住他的。至於當時她腦袋裡想的是誰,就不是他嶽暮秋可以管束的了。就這樣自然想到對她野蠻又暴力的年羹堯,嘴角都抿彎了。那次的幽會至今回想起來都叫她這個身經百戰的老手臉紅。從來沒見過他那樣的,赤紅著眼,好像把她當成仇人,近似瘋狂。或許這和她當時附著在他耳邊說他妹妹的那些壞話有關吧。說了些什麼的?眼珠轉動來回,女人完全想不起來,遂啐了一口,笑罵道:“管她呢,反正人都死了,想怎麼說還不是由我?”接著又回想那天的一些細節,想的又是歡喜又是激動,直到婆子端來一碗瘦肉銀耳粥,才急忙斂去滿臉春、色,收伏起聯翩浮想。

才舀著一小口粥遞到嘴邊,聞見那股油膩的氣味兒,不禁一陣噁心,竟是捂著嘴吐了。服侍在一旁的婆子看了,臉露諂媚,擠眉弄眼萬分巴結地遞著臉捱到女人耳邊,連聲恭喜,說是看情形,怕是夫人有喜了。

敏貞聞言一呆,訥訥出神了好一會兒,拿捏不準之際,竟是被許久未見的父親隆科多一聲呼喚嚇了一跳。擔心婆子多嘴,急忙打發走,才把父親請到上首位置坐下,說了些問候的話,就住了口。

隆科多倒並非專程為探望新婚女兒而來。看著女兒白裡透紅的臉色,也知道必定被善待得極好,女婿那邊他根本不用擔心。假裝咳嗽兩聲,歪著腦袋,忽然擺出一副憂愁不堪的表情,耷拉著眉毛像是碰到了什麼極其煩擾的問題。

敏貞想也沒想,就問父親為何擔憂?隆科多樂得又是一陣長吁短嘆,卻是閉口不談。敏貞被勾起興趣,竟是把自己暫時的憂慮拋下,完全掉進自己好奇心引起的圈套中,一個勁兒地追問。

隆科多搖搖頭,故意撇下眼,痛苦無比地捂著心口,十分沮喪地又是捶打自己兩拳,才開口:“都是我不好哇!被人設計欠了債,如今利滾利,怕是沒法還啦……”

“難道我們家庫房的錢財都沒法還嗎?”敏貞問了一個尖銳的問題。

隆科多老臉微微一紅,很快恢復。又裝著一副苦瓜臉,繼續自編自導的醜劇來。他是這麼解釋的:“敏貞,我欠的除了銀子,還有人情。你懂不?嗯……你是懂的,好,接著聽我說……”“銀子好還,人情難償。尤其是在官場上,誰知道對方什麼時候在你最要命的節骨眼上開個口,叫你冒著丟官棄爵的風險來填補上曾經的窟窿?嘖嘖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女兒啊,你老父這官當得外表風光,內裡其實一點也不容易啊……”

敏貞聽他拉拉雜雜扯了一大堆不著邊際的閒話,正不耐煩,卻又聽他話鋒偏轉,漸入正題,才豎起耳朵,耐下性子聽了。

“女兒,為父今天可就只好厚著臉皮來求你幫忙了。畢竟,能真正填補這個早來窟窿的人還是你哪……”

“什麼意思?”敏貞驚覺地橫了父親一眼,忽然覺得父親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