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他的記憶會突然全數回籠,不該想起的,最好忘記的,全都回來。

他搖頭,是真的沒騙她,她說的故事解答了他大多數的疑惑,也正因如此,他對過去之事沒有深究的興趣,懶得去想、懶得去猜,記憶停頓在她說的那些而已。

知道她是他的妻,就足夠了,他以前是怎樣的人,做過怎樣的事,對現在的他並不重要。

妻子……

這讓他看她的目光也回然不同了,她說他很寵愛她,這點他相信,她是個會讓人忍不住想疼寵的人,願意傾盡所有來換她一抹微笑。

他唯一還不解的是,他不討厭她,但心裡有一角卻恨著她,為什麼?

他問過,但這回,她又變回蚌殼,不再輕信他的威脅利誘,不說就是不說。

嘖,早知如此,那夜就一併問她了。

羅宵發覺注意她是件很有趣的事,之前騙他她是奴婢,她的態度恭敬,現在謊言牛皮被戳破,她當然不會再用奴婢的姿態對他,這樣的她,自然流露出真實的莫愛恩,她會斥責他、會嘮叨他、會嘀嘀咕咕教訓他,她老闆著正經的臉孔,但是與他四目相接時會臉紅,會逃開,但逃開之後呢?沒兩三下功夫又悄悄瞟眼過來偷覷他。

可愛的女人。

總是在他視線裡晃過來又晃過去的可愛女人。

嗯?跑哪去了?從早膳過後就不見她的身影,這是不曾發生過的情況,羅宵不願承認自己在尋找她,但是他確確實實走過窄廊,穿過花牆洞門,在不大的園子裡尋覓純白纖柔的身影。

不到一盞茶時間,他走遍幽禁著他的這處小苑,確定莫愛恩人不在這裡。

他並沒有多想,只是憑著直覺找她,他記得花牆再過去就有一扇門,他沒動念從那裡走出去過,所以對它向來視而不見,加上門上有鐵鏈纏著,不是那麼輕易就能開啟。

羅宵還站在門前,右手執起門上鐵鏈,五指一收,鐵鏈應聲而碎,他微微吃驚,不懂手上洶湧炙熱的力量是怎麼回事,他有許多本能的事物沒有遺忘,武學似乎就是其中之一……但那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莫愛恩在哪裡。

他扯掉鐵鏈,緩緩拉開門扇,眼前是一條綠茵小道,婉蜒得非常長,石階上佈滿青苔,足見來回走過的人寥寥無幾。

他跨出門檻,步入蔭道。

腳鏍在階上摩擦,匡鏮聲迴盪於安靜樹林內,數不清自己走下多少石階,他瞠目,此時的他停佇半山壁間,放眼而去,底下是浩瀚巍峨的華美殿庭,金碧輝煌的殿宇,寬闊似海的水湖。

“這裡是……”

好熟悉的地方。

羅宵肯定他來過這裡,,因為他腦子甫閃過“前頭不遠有座靜心亭”的念頭,不曾停止的步伐已經帶領著他來到一處亭裡,上頭龍飛鳳舞提著三個大字——

靜心亭。

他閉上眼,眼簾前的黑幕浮現一場傾盆大雨,他與莫愛恩被困在雨中、困在這亭子裡,雨聲滴滴答答,隱隱約約她好像唱了首歌,那曲調優美,是首關於雨的歌……

羅宵臉龐浮現笑意,他忘了那首歌,但記起了唱歌的她,有多美。

他離開靜心亭,繼續前行,更靠近那處氣勢驚人的宏偉宮闈,斷斷續續,有紊亂的記憶湧進來,似乎是有所選擇的,他想起的都是她。

不知不覺,他走進了禁區,步入雍容磅礴又景緻如畫的宮園。

亭榭、堤橋、碑刻、殿臺樓閣,花木扶疏,垂柳生姿,但他的出現畢竟突兀,一身灰布衣,長髮披散,手腳被縛,與此情此景格格不入,所以在他踏進皇城沒多久功夫,就已有禁衛軍盯上他,當他駐足在一處長堤圓月橋上靜思之際,數十名禁衛軍圍上前來,長槍抵在他四周,教他插翅難飛。

“大膽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