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早些休息吧。”雲莫白擺擺手,示意她退下。

柳兒躬身退下,關門的時候,她忍不住又看了雲莫白一眼。自從夫人過世之後,少爺就變得很忙。雖然她不知道少爺在做什麼,可她知道少爺不開心,因為她再也沒見過少爺的笑臉。

房間中又只剩下她一人。雲莫白看著新換的蠟燭,白色。母親去世已經兩個多月了,按玄國的禮法,父親過世兒女戴孝百日,母親過世兒女戴孝七七四十九天。可她不,她要為母親戴孝百日。但依據禮法她已經不能再披白上朝,所以只能讓下人點白蠟、吃齋菜,已這種形式來為母親戴孝。

咚!咚!咚!雲莫白抬頭看向窗外,已經三更天了。皎潔的月亮高懸在天空,母親最喜歡的滿月,如今她卻再也看不見了……

一連兩日都沒有公主的訊息,雲莫白心中不斷打鼓,但工作還是要做的。在玄國,侍郎分三個等級,從六品到四品都稱侍郎。而她現在還只是個新上任禮部的六品侍郎,將禮部的摺子遞送到其他各部便是她每天最主要的工作。

此時,她正端著一摞摺子走在去戶部的路上。經過一條長廊,到末端拐了個彎,圓形的拱門一如既往地出現在她眼前。忽地,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她的腳邊。俯身看去,卻是一張包著石子的白紙。她的第一反應並非去撿,而是抬頭向四下尋找,不見人影,這才屈身拾起那白紙。開啟,白紙黑字簡單明瞭:今夜子時,龍珏引路。

她連忙將紙折起,揣入懷中。又看看四周,見無異狀才匆匆離去。

對面的角落中一陣清風吹過,樹葉窸窣,閃過一個人影。

到了晚上,明月高懸,風靜雲歇,繁星卻閃爍不停,成為夜幕上唯一的躁動。而云莫白此時的心境也是如此,平靜之中包裹著點點興奮。她早已穿戴整齊,等待公主的使者到來。桌案上幾卷史書攤開,燭光照亮她的側臉,堅定而沉靜。

燭火晃動,分散了讀書之人的注意力。雲莫白伸手去擋風,卻發現房間裡已多了一人。

那人一身夜行衣,看身形似是女子。長髮梳個馬尾,黑紗蒙面,只露出一雙寒冰般徹骨的眼睛和過分白皙的面部面板。

雲莫白放下手中的書,卻沒有起身,她在等那個信物。

弒月仔細打量,確定眼前這人正是她這幾日所調查的雲莫白本人無疑。然後向前兩步,行禮道:“弒月奉命來接侍郎。”說完,掏出一塊龍形玉珏遞了過去。

雲莫白接過玉珏端詳,玉珏末端刻著“祥瑞子嵐”,正是公主的龍珏。她起身,從桌案後走出來,將龍珏還到弒月手中。說了一句:“有勞了。”

弒月領著她從後門出府,輕車熟路,猶如在自家府邸。雲莫白這才明白為何公主兩日後方才聯絡自己,原來是在調查她的底細。

門口早有一輛烏篷馬車候著,弒月挑起簾子示意雲莫白上車,然後自己揮動馬鞭,當起了車伕。

待車停穩,簾子又被挑起。雲莫白彎腰下車,卻不見皇宮高牆。眼前是一座院落,白牆灰瓦,正門懸一塊匾額,上寫“齊園”二字。雲莫白識得此處乃是城西的一座舊宅,原是京城一個大戶人家——齊家的宅邸。慶安初年,齊家犯了事,被抄了家,宅子也被官服收繳,後來被不知名的富商買下,卻始終不見人居住。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引路之人。

弒月卻不看她,大踏步走上臺階,推開了石青色的大門,走了進去。

雲莫白也就跟在後面,進了齊園。園子裡有池無水、雜草遍地,顯然無人收拾。可她清楚地記得,那石青色的大門上沒有半片蛛網,乾淨的很。穿過前院,又過了幾道拱門,終於來到一處偏僻的院落。

一跨進月亮門,雲莫白便覺眼前一亮。這個院落不大,卻收拾得極為乾淨、雅緻。院門口一株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