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響徹夜空,想是慶祝新年的人們不忍早睡。偶爾飛上天幕的煙火閃爍著耀眼的光輝,將星辰湮沒其中。忽地,幾粒潔白飄然而落。

“下雪了?”墨子嵐有些出神地伸出手掌。

雲莫白第一次在公主身上感受到鬆弛,內心竟升起一絲喜悅。她一直以為自己希望公主是一位始終冷靜的君王,如今才發現自己也希望他能夠展現這個年齡該有的特性,因為這種特性會令她感到安心——公主也是人。“是啊,下雪了。”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也不自覺地溫柔起來,只是自己並未察覺。

墨子嵐扭頭看她,忽地來了興致,“此時景色最佳必是寒香殿,卿與子嵐同往。”說完便轉身朝內室走去。

雲莫白也未思考如何從此地到達寒香殿,只是驚訝於墨子嵐此時對彼此的稱呼。而弒月不知何時已到了屋內,她走到多寶格前,伸手轉動一個不顯眼的銅瓶。內室的衣櫃竟然吱吱呀呀地挪移了位置,露出一道暗門。

雲莫白終於知道公主如何從皇宮到達此地,又為何整個齊園只有這裡才有人居的跡象,因為根本無需透過前院。她隨著墨子嵐進入暗門,見壁上掛有油燈,便掏出火石點燃油燈執於手上。暗門之內是一條向下的樓梯,十分狹窄。雲莫白立刻明白,這裡是二樓,想來是加厚了牆面做了這樓梯直通地下。

於是墨子嵐走在前面,雲莫白執燈於側,弒月走在最後。向下一段之後,木質的樓梯變為石頭的緩坡,繼續向下延伸,道路也變得寬敞起來。每隔數丈便有岔路,竟然不僅僅是皇宮與齊園的通道。

墨子嵐忽然開口:“這密道乃是歷代暗衛所建,專供帝王所用,就連母后都不知曉。”

他說的很隨意,卻讓雲莫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額角滲出汗珠。她該如何接話?

好在墨子嵐又繼續說了下去:“卿為子嵐所信之人,若有急需,可讓弒月領路,用此密道。”

雲莫白冷靜了下來,此暗道既然是暗衛所修,自然也是暗衛所守。墨子嵐放心讓她知道,自然是有把握不讓她亂用。“今日臣不過是燈架,為公主掌燈而已。”言下之意,我一個燈架,沒眼沒嘴,你要不用我,我不會到這裡來。

墨子嵐哈哈一笑,忽地側頭靠近雲莫白,“我倒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水靈的燈架。”

墨子嵐的臉猛然間放大,令雲莫白的心臟驟然停頓了一下。暗淡的燈火中一雙鳳眼烏黑晶亮,漂亮地映著自己的身影,竟然讓她忘了言語。

見她呆愣的摸樣,墨子嵐更樂了,“哈哈,難道真成立了燈架,連話都不會說了。”

雲莫白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面上不禁發燒。“臣失態了。”

“今夜你便叫我子嵐,我便叫你白,無須君臣之禮。”墨子嵐今天的興致很好,這段時間的一帆風順加上新年的喜慶氣氛令他心情舒暢,也樂意隨著自己的心情放鬆一天。

“臣……莫白遵命。”為什麼是白而不是莫白?她還是覺得莫白比較順口。雲莫白抬眼去看墨子嵐,他似乎比去年長高了不少。身為女子,她覺得自己已經算高的了,換算成現代身高,差不多有一百六十七公分,可墨子嵐竟然比她還高了半頭,記得去年的時候公主還與自己身高相仿。不過十六七歲還在發育期,她也沒太留意。

墨子嵐駕輕就熟地在密道中穿行,雲莫白跟在他身後,不時聊些有的沒的,一路倒也不沉悶。走了大約三刻鐘,墨子嵐止住腳步。眼前是一面平整的石壁,與齊園的相似。不用墨子嵐吩咐,弒月已然走上前,可當她要伸手撥動機關的時候,卻忽地變了面色,手臂僵在半空。

雲莫白奇怪地看向這個從來面無表情的暗衛,何事令她失態?墨子嵐也蹙起了眉頭,正欲開口,卻見弒月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