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碰到挫折就很快灰心的人,也許是時間不對,也許她的英文太爛,第四天她又再接再厲,對方很乾脆,警告他不要再打電話,不然他們要報警。

第五天,喀,對方很乾脆掛了電話。

走出電話亭的同時,她看見搓著手等在不遠處的小嬸嬸,她穿著拖鞋,繫著工作時的圍裙,顯然是匆忙出來的。

“小嬸嬸。”她迷茫地喊。

“你小叔叔覺得你這幾天不對勁,硬要我跟著來看看,小琪,你也知道你小叔叔就是愛操心……”

皮琪拉掀了掀嘴唇,試圖拉出一抹輕鬆的笑出來。“我沒事。”

然而,兩行清淚卻無預警地滑了下來。

“你沒事?你這哪裡叫沒事的樣子啊?”小嬸嬸尖叫。

“我是看到嬸嬸太高興了。”她已經語無倫次,聯絡不到薩克,那代表她得一個人面對即將而來的事情,她該怎麼辦?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回家說。”她的手被拉進一隻粗糙的手裡,皮琪拉在這個她叫她嬸嬸的女人眼裡看到樂觀。

那一夜,麵店很反常地拉下鐵門休業一晚,他們一家三口不知道長談了什麼,屋裡的燈火直到凌晨才熄掉。

那天后,兩個大人口徑一致對外宣稱皮琪拉大病一場,最後不得不辦休學。不過她再也沒有回到原來的高中繼續求學,又隔一年,她離家去了另外一個城市,據說考上那邊的私立專科學校。又過了很久,才回來。

第4章(1)

時光堆疊,流年偷換,不知多少年過去。一年,五年,十年,青春少女會變成輕熟女,那十四年呢?

是啊,都過了十四年再見到故人,會有什麼想法?

她三十歲了。

人被時光摧殘。女人的青春薄得像一張紙,三十歲的女人,能有什麼想法?一哭二鬧三上吊?又不是發神經。

那麼儘量拿出風度來吧,但是她已經罵過他,罵完像停格的電影,沉默到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她慢慢收攏起神色,把單車轉向,準備走人。

修長的身影飛快擋住她,那被浸沒,沒了呼吸,沒了反應的意識還在劇烈震盪時,身體卻做出了最直接有效的動作。

薩克聞到皮琪拉身上久違的麵粉還有蔥油味,幾乎立刻就回想起那段過去。遲疑的是……她變得太多——她怎麼可以變成這樣……

“小琪。”

“誰說你可以這樣喊我?”又不是她什麼人,憑什麼喊得這麼親暱,不給喊、不給喊。

“小琪。”

“借過。”完全漠視。

“不借。”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人年紀一大,睜眼說瞎話也變得很流利。

“不可能。”他的犀利在最初的震撼過後回來了,太久沒用而拗口的中文字咬合變得清晰異常。

人的一生中,總會有那麼一個人,不管經歷多少時間,就是能一眼認出來。

“我說你錯就是錯了。”口氣壞了,還不耐煩了。

“不可能!”

這是兩個成年人該有的睿智理性的對話嗎?

“你想怎樣?”

“想怎樣……你看到我不高興?我們很久不見了。”

“這位先生,請不要一副我們很熟的樣子,還是要我撒小花拉炮歡迎精英歸國返鄉?”

“不要挖苦我,你最瞭解我是怎樣的人,你有權利生我的氣,這麼多年,要換成我是你,會先打我兩個巴掌消氣再說。”他握住單車的龍頭,姿勢堅定不讓她走。

“放手。”她的口氣平淡,這比潑辣的罵街殺傷力更大。

“不放!”

“既然你這麼喜歡這輛破車子,就送給你當代步工具,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