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好看,畢竟是漢東的世子爺,深更半夜跟個非妻非妾的女人在野樹林裡,不成體統。

“公子您放心,我不求您能放了我的家人,只要他們能平平安安到立島,您吩咐我做什麼都行。”女子柔弱的顫音被微弱的希望激成了堅強。

男人無聲,也許是在思考。

“我知道那位王爺沒看上我,可是——我跟那位夫人很投緣,我可以求她,讓我做個使喚的丫頭都行,我會有用的,請您不要把我送回去。”送回去就表示她毫無用處,毫無用處,她就沒有跟人交換的籌碼了,女人,在這種時候最可憐,如果連身體都不能挽救自己,她還能靠什麼呢?

白卿暗歎,如果當年他不是急於想擺脫跟嶽梓童的婚事,恐怕她也沒機會進李家的門,她跟這個錦彤唯一的差別就在於她幸運的選對了時機,在他最需要一個名聲狼藉的女人的時候,她站到了他的眼前。

命運還真是個會作弄人的東西。

“你回去吧。”秦渠最終也只給了這個可憐女人一句話。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的……公平,你對他沒有價值,他便不會付出錢來買你的尊嚴。

聽著林子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李伯仲側過臉瞅了瞅白卿,她正在發呆,或者說胡思亂想。他沒打擾她的發呆,只是攥著她的手腕繼續往前走。

見她神色恢復正常,他才開口:“想什麼了?”

“在想——當年初見你的時候。”

當年初見他的時候……說真話,他還真記不起來了,他對她當年出現在他生活裡的時間有些模糊。對她的記憶應該是從她遞給他毛麾的那晚開始的,因為那是第一次有女人親手給他做衣服。

“那會兒,你還很年輕。”白卿笑著頭看他,當年她初見他時,他眉宇間還沒有現在這般的滄桑感,那會兒他還是個雄心萬丈的世子爺,沒嘗過敗北的滋味,也沒試過跟天下人作對的艱難,如今——他都試過了,而且把嘗試的結果都寫在了眉頭裡,然後刻化入骨,沉在身體的某個角落裡,等著勃 發的那一天。

“你到是沒變。”她還跟初見時一樣,眉頭一低,天下跟她無關,眉頭一抬,站在一邊看戲。

“我也會老的,而且很快。”女人的容顏只有一季,花開的越豔,越容易化成灰,因為豔麗需要花費太多的力氣。

“誰都會老,不只是你。”

白卿倏然抱住了他的手臂,像個小女孩,“等我老了,送我回芽城吧,我想留在那兒。”死在那兒,她安心,因為那兒埋著她的家人。

李伯仲默默不答聲,良久之後才道:“那你有的等了,我至少還能活三十年。”

白卿將額頭抵在他的衣袖上,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要她等三十年,“你還打算白頭到老?”她也只是在說笑。

“你沒這個打算?”他看著她問。

“……”白卿語塞,她確實沒這個打算,可是說出來,他一定不高興,然後就會生出好多事來,所以她答:“有。”

李伯仲哼笑,他知道她在說謊。

***

那個叫錦彤的女子最終還是被帶走了,不知道會落得如何的下場。

有人作比,白卿才覺得自己算是幸運的,至少她賣身的男人還打算再留她三十年,雖然不知道這三十年裡會有多少變數,但他至少這麼說了。

離開漢東的小鎮,他們重新回到了他的地盤。

讓白卿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見到了白致遠。

“卿兒——”白致遠激動地手足無措。

白卿也十分驚喜,她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什麼時候來的?”

“昨晚剛到。”

李伯仲跨進門來,後面跟著蹣跚學步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