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十萬精銳,即刻起程西征,詔書不日便會公諸天下。”

“謝謝…”我掛著血絲的嘴角,扯出僵硬的笑,聲音低不可聞。

時間彷彿停滯了許久,霍去病肅容立身,握劍叩拜,“臣領命,定不負聖意。”

在逐漸暗淡的視線裡,這個畫面定格,延續。

“李姬已死,而今之後,這世上只有未央宮李美人…”我伸出手臂,對霍去病說出最後一句話,連他的表情都未看到,便黑了下去。

“你醒了。”劉徹長嘆了一聲,手指婆娑著我的臉頰。

“他…”

“你不必多言,朕如你所願。”他握了握我的手。

“真好。”我鼻子一酸,看向窗外。

這是一間普通的民宅,此刻我正身處榻上,身下是厚厚的棉被,而胸口上,纏著潔白的紗布。

“朕明知你是為了他,可仍會因為你隨我回宮,而歡喜。”

“我此次回宮,再不會是任人欺凌,陛下莫要後悔。”此刻才感到胸口的疼痛,兩次中箭,竟射到同樣的部位。

若第一次是尋他的起點,那麼是不是昭示著,這次便是離去的終點?

“再不會了,朕已經處置了尹夫人。”

“何止是尹夫人,我要的不止這些。”我妖嬈地笑了起來,滋生蔓延。

“你要什麼,朕都允你。”

“我想嘗一嘗,榮華的滋味,是不是真如世人所說的那般,那樣讓人沉淪。”我躺回榻上,再不發一言。

滿天星光,許久不見夢中的白衣女子,我竟然有些想念,想念那張破碎的臉,和眼角的那滴淚。

人若開始懷念,心便開始老去。

在酒泉小住了幾日,劉徹找來城中最好的郎中,用上最好的藥膏,每日除了處理緊急軍情外,寸步不離。

“陛下,若有一日,我芳華不在,容顏衰老,您會如何待我?”我躺在他腿上,烏髮在他指尖纏繞。

“那朕也已是白髮蒼蒼。”他有些唏噓。

我輕輕閉上眼,淡淡的花香飄來,“梅花香氣很是好聞。”

還有梅花樹下,那一襲黃衫的少年,在暮春的陽光裡,美好如初。

劉徹將這一年來的事情,草草帶過。

南陵在我走後的第二日,便在牢房中自縊而亡,死前將尹夫人陷害我的種種因由道出。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尹夫人被貶黜,廢去位份,囚居永巷。

我突然想到搖光,卻並未詢問,時機未到,對於劉徹的心思,我仍然無法猜透。

不過十日光景,便到了長安。

似乎一切都變了,可後來我才發現,變得只有自己而已。

渭水河岸旁,新種下了一排春柳,在滾滾逝水的倒影裡搖曳生姿。

猗蘭殿乾淨敞亮,一如我從未離開。

若予迎我入殿,躬身拜道,“恭喜美人病癒。”

我微笑頷首,“你悉心照料,本宮必有重賞。”

殿中只餘若予一人,其餘皆是陌生面孔,物是人非。

剛走到內閣,微風吹起帷幔,彷彿看到南陵小跑著從裡面走來,笨拙地替我拿來更替的新衣。

寒冬過了,她再看不到春光。

劉徹回宮後的第一件事,是親自草擬封夫人詔書。

而我回宮後的第一件事,是命人至平陽府,宣翠縷入宮,隨侍猗蘭殿。

作者有話要說:兒女情長,還是家國興衰?

江山,或是美人。

皇圖霸業笑談中,不勝人間一場醉。

可從古至今,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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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自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