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不見的雲雅太后雍容華貴地行來,鳳眸犀利地射向我,冷然道:

“皇上,今日你就為了這樣一個宮女,遷怒宸貴妃,誇其閉門思過,六宮如今皆知 你讓哀家怎樣面對後官的紛紛謠言?”

“兒臣參見母后,既是謠言,母后何需理會。”他鬆開我的手,起身,行禮,聲音恢復如常沒有溫度。

“皇上,今日之事,哀家不得不管!這宮女,由哀家處置,你,莫再過問。”雲雅語音漸提。

我用手撐著床榻,才坐起,一陣暈眩又襲來,人往前衝,竟徑直掉下龍榻,天燁聽得聲響,回身,扶住我,眼裡的擔憂,再次清晰讓我看到,卻讓我更加厭惡地別過眼去。

“夠了!安陵宸,別在哀家面前再做嬌弱!”雲雅太后不禁怒斥。

“太后,奴婢豈敢在高貴的您面前矯揉呢?”我掙開天燁的相扶,他絲毫不放,我語意冷若寒霜,眼底更凝上一層薄冰。

“放肆!蘇暖,替哀家將這賤婢拖出去。”

蘇暖才要上得前來,卻被天燁喝住:

“退下!”

一時,蘇暖猶豫不前,太后見此情景,語意含顫:

“皇上,你要忤逆哀家的意思?為了這樣一個宮女?”

“母后,時至今日的一切,都已盡得您意,難道放過她都不可以嗎?”天燁的語音帶著前所未有的一種哀痛,這種哀痛,無形地,一併將我心底沾染,麻木已久的那裡,竟然也品到一種久違的情緒。

“皇上,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八年前,你執意要留下她,八年後,你難道還要重蹈覆轍?”

“母后,兒臣不願與您在此事上再做爭執。”

“八年前,你答應哀家的,莫要忘了,君無戲言!”

“兒臣應允母后的始終未忘,但,這不代表,朕可以看著她死,都無動於衷!”

“她是宸貴妃的宮女,燙傷宸貴妃豈能不罰?”

“白櫻已經罰過她了,從今日開始,她不是白櫻的宮女。”天燁的聲音清冷又堅決。

“如果你還要封她為妃,除非哀家死!”雲雅太后嘴唇顫抖,逼出這句話,眸光如箭般死死盯住我。

天燁的唇邊浮起弧度,他望向他的母后,西周高高在上的雲雅太后,道:

“她會是兒臣的近身宮女,今後她的生死,由兒臣一人定奪!”

“皇上!”

“母后 父皇曾給帝太妃的另一道旨,兒臣已然違背,請勿再逼兒臣!”

“好,好,很好!”雲雅太后憤憤拂袖離去,昭陽殿恢復平靜的剎那,我被天燁抱起,輕柔地放至榻上。

順公公忙上前來,待要問什麼,天燁已揮手:

“你也退下!”

順公公忙退身下殿,關上殿門。

諾大的殿中,僅剩我和他。

八年後,當我們再次單獨面對時,我發現,我已經可以如同昔日的他一般,不帶任何感情,沒有任何溫度地望著他。

同樣是這昭陽宮,輝煌璀璨後,積蓄多少胭脂淚,凝結多少紅頗殤,我也是其中一人罷了。

“你,今後就留在昭陽宮吧。”他重重嘆氣,甫啟唇,語音中分明帶著一絲澀苦。

天燁,你難道還認為我會希冀你的保護?我淡淡一笑,笑中的悽楚,只有自己知道,哭泣這一種情緒我已遺忘在八年前的那一天,剩下的,僅是用笑,來詮釋一切。

漠然回身,我望著龍榻裡側的雕花欄,那上面,九龍騰翔在雲紋中,怒視著天際,爪尖鋒利, 不由一陣心悸。

為何,那麼多次侍寢於此,我都沒有注意到,這雕花欄猙獰的背後,就是帝王的本相呢?

因太醫囑咐不能擅移動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