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身邊的人,我還真以為你是歐陽家派來的媒婆呢!」蘇採顰笑看著他。

「小姐,文德只是實話實說,不敢有所矇蔽。」

「好了,你打什麼主意,我會不知道?整天聽我娘在你耳邊講的那些話,我都會背了--文德啊,出外時看有沒有適合的人家,幫小姐留意一下。文德啊,你今日從京城回來,有沒有遇見合適顰兒的人家啊……哼,還以為我不知道呢!」蘇採顰睨了他一眼。

「小姐英明,小的只是……」文德嚇出一身汗。怎麼夫人跟他講的話,小姐都知道?天啊!他這個專門負責打探訊息的,居然不知道自己被監視了。

「那歐陽家的負債,精確數目是多少?」蘇採顰又望向窗外。

「回小姐的話,約三百到四百萬兩之譜,至多也不超過五百萬兩。如果把歐陽山莊的房產賣了,約得五十萬兩,還是不夠償債。所以歐陽家才會上門求親。」

萬曆朝的歲入約三百萬到四百萬兩之間,所以歐陽山莊五百萬兩的債務是相當龐大的,已經超過朝廷一年的總稅收了。

「唔……債務是有點多,但如果真要應付,也不是不可為。以歐陽家在江北的聲望,娶個大官女兒,以官壓商,債務一筆勾銷,也不是做不到啊!」蘇採顰自語著。

「小姐,文德剛才說過了,歐陽家叔侄二人都不是經商的料子,也不懂得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你說我這是卑劣的手段?」蘇採顰杏眼微睜。

「小姐,歐陽家如果像小姐這般精明,恐怕就不會落得今日這般田地了。小姐一手創立蘇家龐大的產業,其中或有不為外人知的心酸,文德不敢對小姐的做法有何意見,畢竟小的因小姐過去十幾年的努力,今日才得以餬口溫飽。文德只恨自己沒能早點兒遇到小姐,以助小姐一臂之力,肝腦塗地在所不惜……」文德差點就稽首再拜了。

「好了好了。反正你就是認為以官壓商是卑劣手段,哪兒來的這麼多廢話!」蘇採顰掩口輕笑。她剛才只是跟文德開個玩笑,怎知這奴才就廢話一堆,明褒暗貶。

「文德不敢。只是文德不認為小姐如果遇上如歐陽家的困境,會採用以官壓商的做法。」

嗯!這文德跟了她這些年,可不是白跟的。沒錯,她蘇採顰能有今日歙縣首富的地位,不是靠關係,而是靠實力,那種以官壓商的做法,她的確不屑。她也痛恨現在的官員,以為有了官位,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剝削百姓,像父親那種清廉的官員已是寥寥可數。

父親……

蘇採顰想起死去的父親,不由得一陣心酸。她轉過身去,不讓底下的人看見她軟弱的樣子。

「小姐……」文德見小姐轉過身去,以為她真的生氣了。

「咳!我沒事。你繼續說下去。」

「是的。歐陽家叔侄是不會用取巧的手段抵銷債務的人,當歐陽家有額外的收入可抵債時,甚至都會將積欠的利息算入。那歐陽烈也不會為了錢財娶妻,據說他最痛恨的就是女人因貪財利而嫁入富豪之家,他堅持娶妻一定要是自己真心喜歡之人。所以幾年下來,眾媒婆也不知進出歐陽山莊多少次了,都被他轟了出來。」

「哦……這倒有趣了。那到底是誰來咱們家提親的呢?」蘇採顰一聽,就知道上門提親絕不是歐陽烈的主意。

「回小姐的話,是歐陽家底下的管事們出的主意。他們認為當年退婚的歐陽競已死,小姐又尚未出閣,說不定小姐妳……所以……」文德停了下來,不敢再說下去。

「說不定我是因為退婚的恥辱,所以終生不嫁,對不對?」蘇採顰幫文德接了下去。

「小……小姐,妳不要與那些沒見識的下人一般計較。」文德怕主子生氣,那就真的不好了。

「他們未免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