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到自己喚他,不由著急,最後大聲在他耳邊吼了一嗓子。周淳的耳朵被他的聲音震得一痛,幾乎是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他沒好氣地道:“吼什麼?我耳朵沒聾,你今天怎麼了?”

“好好好……是我不對!”陳延連連作揖,伸手將他按回椅子上,“我真的沒主意了!”

“到底什麼事啊?”周淳一邊揉著耳朵,一邊認真地問他,心中也明白事情恐怕是相當棘手,否則,亦非等閒的陳延絕對不會如此失態。

陳延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他。周淳接過後,入手的輕薄感覺便讓他一驚——竟是用紙書寫的信。

“什麼?”小心地取出菲薄的紙張,展開剛看了一眼,周淳便大驚起身,“這是謀逆!”雖然大驚失色,周淳仍然壓低了聲音,避免讓別人知道。

“我何嘗不知道?”陳延也急,“所以才沒主意啊!”

周淳這時反而冷靜下來了,連連冷笑:“最近根本沒有急報經過宛城,首相大人居然說收到急報!陳延,你是昏頭了?這種書信,要麼就當沒收到,要麼就直接呈給王,有什麼可沒主意的?”

“你說的輕鬆!”陳延壓低聲音,“我和柳傢什麼關係?當今是什麼性子?我便是呈了,只怕也逃過株連!”

周淳不吭聲了,易洛的性情陰沉,陳延的擔憂並非虛言,不禁也開始為好友擔心了。不過片刻,周淳便恍然大悟,手一抬,差點就直指陳延的鼻子痛斥:“你竟然打我的主意!”

“呸!”縱然在焦急中,陳延仍為這句充滿歧義的話氣得跳腳,“什麼叫打你的主意?不過是請你幫個忙!”

“好!”周淳從善如流,接下來的話卻更讓陳延吐血,“你是在打君上的主意!”

“我敢嗎?”陳延被他的話嚇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暈過,“你饒了我吧!我知道紫華君素來照拂屬下,你又曾是她的直屬部將,一定能說上話的!”

周淳卻只是上下打量他,一言不發。

“你倒是說句話啊!”陳延催促他。

“子長,你不知道君上與王鬧僵了嗎?”周淳輕聲問他,神色有些古怪。

陳延這才明白他的心思,心中一鬆,拍拍他的肩道:“那又如何?只要紫華君答應保我,想來我與陳家便是安全的,畢竟,再如何鬧僵,軍權在紫華君手上,不是嗎?”

周淳默默點頭,算是應下了,卻沒有說話。

“文謙?”陳延不解,“怎麼了?”

周淳轉過身,背對著他,負手而立,語氣複雜地嘆息:“我真不想麻煩君上!我真的想像不出王到底對君上做了多麼可怕的事情,竟能讓君上那樣決絕離開!”

他曾經親眼看過那兩人是如何信賴著彼此,無聲一笑便可默契執手,所以,他實在想像不出,什麼樣的事情可以讓那個總是對易洛微笑的女孩冷漠地揮劍相向,拒絕易洛靠近。

那一天,當然王與群臣的面,紫華君用染血的長劍宣告,她再不是王長子身後的。

他提出這樣的請求,是否會讓君上為難呢?

周淳實在不願讓她為難,但是,難道他就能看著好友步入絕境而不加援手嗎?

他自己同樣為難啊!

*****

東嵐軍律禁止大軍在行進中進城,除非有特旨,必須沿官道行進,但是,宛城是個例外,因為,官道就是從宛城城中穿過的。

因為說了要入城休整,王駕又在軍中,早有先行官至宛城通報,因此,看到城門兩側列隊的羽林軍與站在最前面的縣令與羽林校尉,易洛與白初宜等人都沒有一絲驚訝。

等到兩人跟前,易洛認出出周淳,不禁有些驚喜。

“周淳?”易洛停馬笑道,“你不是在盧津駐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