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國芬手裡握著扁擔,抿著嘴笑,還擺手示意別讓她姑媽知道了。

“你怎麼鬼精鬼怪起來,不中看的東西!”大香嬸低聲罵著國芬,“你要怎麼著?”

“香嬸嬸,我有件事求你呢!”國芬附在香嬸的耳邊說,“我想去上夜校,你替我求求姑媽吧。”

“你伶牙利齒的,自己不能去求?”香嬸不答應,“這事還用賴我。”

“我跟她講過了,她不答應。”國芬說。

“不答應也就算了,這種事有什麼要緊?”大香嬸也不以為然,“女孩子。。。 ”

“你們就光知道說女孩子怎麼的!女孩子不是人麼?女孩子認些字、學些珠算有什麼不好?”國芬執拗地,“反正我要上夜校,你不給我去說說,我可再也不上你家來了!”

“你不能也用這話跟你姑媽去說麼?就說你不作她的侄女了,看她能怎麼辦,”大香嬸笑了,“那你這耳朵根子就會擰斷——可你倒好,有事只管來纏著我不放,不答應你,你還有氣似的。”

“我真怕了她,她不容我說話。”國芬說。

“噢,那我也怕她。”香嬸說。

“我知道,我姑媽誰都不信服,可她就信服你,”國芬耍賴地,“我特意求你做做好事,這還不行麼?”

“上夜校真有那麼要緊?我才不信。”但香嬸被纏不過,最後只得答應了,“好吧,快挑水去,少羅嗦了!”

“好的,你這是答應我了啊!”國芬這才挑起水桶出了廚房,又把石賢帶上,“跟姐挑水去。”

[解說]這些天,吳國芬越想越覺得這夜校非上不可。認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夠天天與炳哥見上面。她以為,能夠去上夜校就是找到了離開姜家,通向美好未來的大門。所以,一切想入非非的夢幻便不時地在她心裡湧動,人也就有了種騰雲駕霧的感覺。

吳國芬相信香嬸一定會幫她向姑媽討出句答應的話來。

可是,黃大香一走進到屋裡,吳棗秀便說:“這鬼妹子是讓你來說上夜校的事吧?她休想!”

“你不讓她去,便跟她好好說去,親侄女呢,你何必讓她見著你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香嫂說,“如果她真能認得幾個字,撥得幾下算盤,那也不是壞事。”

“識字不識字都一樣,你能指望女孩子有什麼大出息!”吳棗秀說。

“像你和我,見著自己的姓名也弄不清是倒著還是順著,吃的虧少麼?”黃大香替國芬爭辯。

“嗨,如果人家要存心欺負你,把你倒提著走,你也奈何不得,還用得著你去管名字的倒和順?”吳棗秀說,“這中間的事你還沒弄明白,不見這鬼妹子風風火火著了魔似的,我能不管著她?”

“國芬現在是個大姑娘了,自然能懂些事了。”黃大香覺得處在青春騷動期的國芬,行為不算越軌。“你能叫她不長大?老是個小女孩不也讓人發愁?你覺得國芬對炳卿有了些意思不是?”

“不是,你不知道。”吳棗秀乾脆把話挑明,“國芬剛一說上夜校的事,姜信和那小子就說上夜校如何的好,那小子跟他爹沒兩樣,我能放心麼?”

黃大香“啊”了一聲,馬上明白過來,也覺得這事還真該留點心。

[在河邊]國芬正巧遇上張炳卿去浸泡竹篾,她便讓張炳卿替她先在夜校報個名。張炳卿卻說他已經好幾天沒去學校了,不過,報名的事不用急,隨時都行,只是得先與家裡人商量好,實在去不了就不要勉強。

國芬這時才發現,張炳卿似乎比先前瘦了許多,那心緒也不太好似地。她本想多問幾句,石賢卻等不得,生氣地先跑回家去了。張炳卿也像不願多說話,只讓她趕快回去。

石賢飛跑著回家,他報告:“芬姐姐與炳哥在河邊老是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