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著說:“那……不好吧。”

我知道李師兄的意思,他一個大男人和兩個女的住一塊兒,怕人家說閒話。而且他和白霖好不容易從學校宿舍裡的偷偷摸摸,變成了現在正大光明的二人世界。我從中插一腳也不怎麼厚道。

於是,我就說:“算了,我家離你上班的地方得多遠啊。”

白霖問:“那怎麼辦?”

我說:“我不怕。大不了明天我去找人裝防盜窗就行。”

白霖又問:“你們物業允許你裝啊?”

我說:“我們小區這麼破,有什麼不同意的,樓下都裝了。”

好說歹說,才說服了白霖。

第二天夜裡,又剩我一個了。睡前,我檢查了所有的門窗,把整個家關得嚴絲合縫。大概因為頭一晚上基本上沒閤眼,所以倒在床上就睡著了。迷迷糊糊閉眼前我還想,要是我這麼死了,也算一宗密室殺人案。

我又做了個那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爸爸牽著我去遊樂園,到了門口買票才發現錢丟了,然後他對我說:“桐桐,在這裡等爸爸,哪兒也不許去。”於是我舔著麥芽糖坐在遊樂園門口的臺階上,一直等一直等。

後來有個阿姨走來,驚訝地說:“喲,小朋友,你媽媽叫童玉梅吧?阿姨是你媽媽的朋友,上次我們還見過呢。”

我瞅了瞅她,點點頭,覺得好像是見過。

她咪咪一笑,“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

“爸爸去找錢包了,讓我等他。”

“你媽媽叫我來接你呢。她說叫我接你先回家去,你爸爸都回家了。”

“可是爸爸說……”

“你們家爸爸說了算,還是媽媽說了算呀?”

我想了想回答:“媽媽。”

“你媽媽叫我來接你,那是不是也應該聽我的呢?”

最後,左顧右盼的我被這人牽走了。

我一直以為我忘記的事情,居然在夢中想起來了。

在遊樂場,那位帶走我的阿姨實際上是媽媽監區裡一個女犯的母親。我見過她是因為,老媽有一次值班,就帶我去監獄呆過一天,那個時候她正好來探望她的女兒。她女兒已經刑滿釋放,但是在獄中因為多次和人打架,被關了很多次小監。老媽在這方面特別嚴厲,所以她出獄後也滿懷怨氣。那天母女倆從哪兒經過正好看到了我,就起了報復心。

她們關了我多少天,我都想不起來了,只是記得後來公安局把我救出來的時候,外婆和爸爸抱住我嚎啕大哭。也許就是從那之後,爸媽之間的感情開始變淡了。媽媽再也不讓我接觸和她工作有關的任何事情。

我翻了個身,努力讓自己再次入睡。

夢境一下子轉換了起來,我夢見爸爸被刺殺的現場的那一灘血,還夢見廚房門外的那把西瓜刀。在最後夢到陳妍屍體的時候,我猛然驚醒了。

我喘了口氣,緩緩地坐了起來,準備去客廳拿杯子喝水,走到臥室門口卻再也不敢往前,於是又折了回來,蜷縮在床上。

門框外的黑暗伴隨著恐懼撲面襲來。我手忙腳亂地開啟燈,仍然覺得不安穩,老是懷疑旁邊的衣櫃裡和床下躲著壞人,或者連窗外也不敢看,也覺得有人在窗戶外面盯著我。就在這種恐懼折磨得我快要窒息的時候,我撥了慕承和的手機。

鈴聲響了三下之後就接通了。

“薛桐?”

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在我耳邊響起的瞬間,我的所有心理防線全線崩潰。

我語無倫次地說:“我不敢給我媽講,我怕她知道後,就不許我一個人呆在A市了。我也不敢給白霖打電話,昨天我都害得他倆一夜沒睡了。白霖雖然和我好,但是李師兄畢竟還是外人。我想來想去除了你就找不到第二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