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的神情。他的心中震驚到無以復加的程度,但表面上還是要做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只是這八九不離十的答案一字一句像是重錘一般擂在他的胸口,讓他幾乎無法抑制住心中的驚懼,才露出這樣扭曲怪異的神情來。

“你……你……”洪蛟喘著粗氣,他實在是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出如此判斷的——這本該是個秘密才對。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知道的這麼多?”賀難咧開嘴笑了一笑,“我知道的可比你想象之中多得多。”

就在方才賀難送姑姑回房的時候,賀霓還是被侄子軟磨硬泡的交代了——她一個婦道人家,又無權無勢,實在想不出別的解決辦法,便只能把希望寄託在自己這個天資聰穎,又見過一番大世面的侄兒身上了。

據她所說,在約莫兩個月前,有一名叫做宋烏炎的商人曾經登門拜訪要收購張家的產業。張雪士立足於煊陽縣、併成為此地豪商的資本便是醫館和與之相配的藥業,哪有與人的道理,便斷然拒絕。張雪士本來想著自己拒絕後,對方也不好再腆著臉說起此事便沒記在心上,但很快自己的一家藥房便被人攪了生意——先是潑狗血大糞等物、後來又拉著沙石堵在門口、最後甚至演變成一群無賴上門鬧事,非要說他們家的藥吃死了人,在兩廂爭執之下張雪士便被人打破了頭——這群人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逼他做不了買賣從而低價轉讓出去。

張雪士共有一家醫館和三處藥房,一個多月後便被人連搶帶佔、巧取豪奪地拿去了兩家藥房,只剩下醫館和最小的一家藥房在苦苦支撐。用胳肢窩也能想到這事兒就是那宋烏炎在背後使壞,而這廝居然還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將兩座藥房拆毀重建,前幾日更是假惺惺地又一次上門稱:“反正你剩下那兩家也開不下去了,不如轉賣到我手中,你們還能換點兒錢財、轉個行當繼續生活。”

說是這麼說,但他開出的價格卻是令人髮指的低廉,卻美其名曰稱:“你們被砸攤子的事兒全縣城誰不知道?我出這點兒錢已經是很看得起你們啦!”

姑姑所知道的也就是這個商人在暗中操縱這一切,其他的再也不清楚了,而賀難卻知道僅憑一個商人還興不起這樣大的風浪。畢竟以張雪士的身份地位來看,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人,那麼真相就只有一個——這商人的背後,一定還有一位在這煊陽縣中底蘊雄厚的人在掌控,而且有極大的可能性是一位官僚。

“你就只管說就好了,但若是有一處和我所知的對不上……”賀難藉著燭火點燃了菸草,彷彿不把洪蛟放在眼裡一般。

他只說了上半句,而下半句的意思他覺得洪蛟能領會的懂。

此時魏潰卻和賀難心有靈犀一般,他伸出手來輕輕地將洪蛟被反剪在背後的雙手一撅——這個力度不會將他的手腕掰斷,但也足夠讓他體會到莫大的痛楚了。

豆大的汗珠順著洪蛟的兩鬢滴落在土地上,留下兩片泥漬。洪蛟終於受不了了,他雖然有所保留,但還是說了不少賀難未知的訊息。

原來這商人宋烏炎是煊陽縣捕頭狄世元的人,狄世元當年在賀雷手下做一個小捕快的時候便與賀雷有嫌隙,最後甚至還鬧得很不愉快。賀雷被新任縣令免職的時候由於狄世元地位不高便沒有受到牽連,又因為與賀雷素有不和被新任縣令認定為可以拉攏的物件,就升了他的官做捕頭。

雖然當年的狄世元做了捕頭春風得意,和他有過節的賀雷卻一落千丈變成了一個農夫,但是賀雷的名望卻遠遠高於他這個現任的捕頭,再加上賀家與張家的姻親關係,使得他還是恨得牙根兒癢癢,只不過一直苦於沒有由頭罷了。

直到他的發小兒宋烏炎在外經商回家,這二人便一拍即合——宋烏炎能趁著狄世元的官威擴大自己的買賣,狄世元在教訓了賀雷的同時還能從中分一杯羹,可謂是一箭三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