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賀難扔過來的東西,這東西的手柄有點類似於剪刀,但取代軸眼和支軸的是一個帶著鋒利邊緣的弧形刃。

“別把手指頭往裡面放。”賀難提醒道,他可不希望沈放把自己的手指給玩掉到地上去,畢竟那可是人家吃飯的傢伙什。

一聽賀難這麼說,沈放心中便有數了——這玩意八成就是專門製作出來切斷手指的刑具,而沈大監賭也是本能地想遠離這些玩意,但又看到賀難擺在桌子上一排的夾板、鋼針、木刺等東西,心下也是一陣發虛。

“我說,這些東西好像還不抵一刀把他手掌砍下來乾脆呢!”沈放剛才也是把那懸在頭頂上明晃晃一把鋼刀給摘了下來,不過看賀難的意思估計是用不上。

賀難搖了搖頭:“如果真一刀砍下去,這傢伙定然是什麼都不會再吐露的——他害怕的是被砍斷手腕的結果,可如果這個還未發生的‘可能’變成了已經發生的‘事實’,那這個無法挽回的結果反而會導致絕大多數人都會暫時變得比之間堅強……”

“真正能夠讓人屈服的東西不是痛苦,而是恐懼。”對於自己的經驗,賀難侃侃而談道:“從人們的心理來說,我把恐懼分為三種。對於未知的恐懼,比如鬼神、因果報應、陰森恐怖的陵園等等;對於已知的恐懼,就是透過五感直接感受到的事物或者場面,死狀悽慘的屍體,沙啞刺耳的聲音,磨牙吮血的野獸……都屬於此類。”

“而最讓人感到折磨的,就是那些可以預見到情形、但卻沒有辦法預知什麼時候會發生的事情,迫在眉睫、危在旦夕。就像是在被捆起來的豬羊面前磨刀霍霍一樣——有句話叫做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但真正讓人感到漫長不安的,是磨刀的過程。”

“根據我的經驗來說,死刑犯在上刑場的那段路上就被自己嚇死的比例其實並不低。”賀難又回想起自己在離開山河府之前經手過的最後一個案子,那個並不難偵破,但卻意義非凡、徹底改變自己命運的案子,以及被帶上處刑臺的那位犯人:“所以我現在也很少使用刑具了,這些東西帶在身上其實也不過就是起到一個威懾的作用而已。”

“作為一個酷吏來說你還真是敬業啊,你沒去當刑部尚書真是屈才了……”沈放也不得不佩服賀難的心智,因為他無法忽略賀難到現在為止也只不過是個二十歲的青年而已,但他剛把這半褒半貶的話說出口,就看到賀難正在用實際行動證明什麼叫做把自己吐出來的吐沫吃回去……

“但是威懾很明顯對於這種人來說不起作用,所以還是讓他們牢記一下此刻的痛苦吧!”說罷,賀難便從櫥櫃上摘下來一柄用來維修傢俱的鐵錘,把一根鋼釘沿著手背砸進了寇熊的掌心:“就地取材也是很重要的生活本領啊!”

…………

“大哥呢,都這個時間了怎麼還不回來?”一群人圍在一張桌子上,其中一個聲音嬌柔動聽的女人把目光放到了唯一空著的那把椅子上。

“算了,我們今天就不再等他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搓了搓自己的臉,把所有的不悅都揉進了自己的肥肉當中,換出來一副鎮靜的表情:“鶯鶯先開始說吧!”

寇鶯清了清嗓子,終於不再糾結寇熊的去向,但就在此刻一個不合時宜的響聲打斷了這漫長的準備。

是門被撞開的聲音,一個冒失的少年雙手扶著自己的膝蓋登場,而他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都不得不像金滿一樣把心中的不滿吞嚥回去。

“寇大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