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會教小鏡子臨時改戲,為的就是趁著烏泱泱一群演員登臺之際自己突施殺手,就算自己這條命也交代在這兒也算值得了——可那也要在雪恨之後。

難道真是天要亡我……宿秋月心中暗自悲涼,那驗身的官差即將到自己跟前,要麼自己私藏兵器圖謀不軌被揭發,要麼便是拼死一搏……只是自己面前便有十餘名衛士阻擋,臺下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枕戈待變,自己縱然拼死殺了幾人又有何作用?不過是一群也要餬口的無辜者替死而已。

正躊躇間,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已經探到了自己身上,就在宿秋月慶幸對方沒有察覺到自己手腕處的利刃之時,那雙手卻像是未卜先知般不偏不倚地按在了那輕薄的刀片之上。

罷了!

風馳電掣的衝動湧上心間,宿秋月正欲豹變,那官差卻雷厲在其之前,還未等這名旦有所動作,那柄細小卻森然的刀便已從護腕當中被人探囊取物!

然而官差卻沒有想象當中的聲張,只是意味深長地與宿秋月對視一眼,那解腕尖刀便被對方裹進袖子裡去,隨即又開始搜起了下一個人的身。

他……是在幫我?可這又是為什麼?宿秋月又回憶了一下青年官差的面孔,那並不是一張熟悉的臉,略微有些慵懶。

“哦?您這樣的名伶也來跑龍套麼?”就在宿秋月恍惚思考時,周晏玄也走了過來,逼視著這位需要重點關照的人物。

把柄已除,宿秋月倒是自若:“大人說的哪裡話,鄙人也不過是下九流的優伶罷了,錦袖園裡名角給人作配也不是稀罕事。”

“呵……為了這藏木於林的舉動做了不少文章吧……”周晏玄也是半猜半詐,卻是正說著在點兒上:“我聽說這臺本是你親自改動的?我想你壓根就沒準備唱你自己的那出戏吧!或者說這才是你真正要唱的一出?”

“雖然我們這些賣藝的比不得大人高貴,但若說手藝,宿某自認不輸任何同行……一刻鐘的工夫便足夠我卸了妝扮重新畫個臉譜了。”宿秋月也是冷冷道。

“哼……”周晏玄似乎要從名旦眼中窺出什麼來,但自己最後也的確沒有搜尋到證據,只得作罷:“你最好還是別有什麼異心。”

過不多時,明燭樓以內便全部搜查完畢,卻是並未有什麼異狀,而邊掌櫃也小心地試探著大人們的口風:“沒有異常便是好事,妾身再叫他們重整旗鼓……”

邊枕雲這恭敬之語,卻引來了程昭國的嗔怒:“還唱個什麼唱!如此掃興,我看你這銜陽客棧所謂安全也只是徒有虛名罷了!打明兒起就不要再開了!”

“哎,程老弟息怒……”劉南震又於此處做起了好人:“客棧裡有命案,那是兇手為禍,又非邊掌櫃過錯,你莫要遷怒於人。”

劉南震的話頗具分量,程昭國登時便不再吹鬍子瞪眼,而劉御史又將頭轉向了美人:“邊掌櫃,這戲既然斷了那就到此作罷吧,我也不再追究……只是本官這壺酒還未飲完……若是邊掌櫃能作陪,你我二人再把盞同樂,那可要比這聽曲兒更要盡興啊!”

這話,無疑便是在暗示邊枕雲只有獻身於這老賊才能擺平今日這場差池了,一時間邊枕雲心中也不禁慍怒,差點兒就要罵出聲來。可若是因此得罪了巡鞍御史,那他要鐵了心搞垮個銜陽客棧易如反掌,連帶著家族都要遭殃,所以邊枕雲也只得先應承下來,又藉口自己要去沐浴梳妝便先行離開,再趁此機會思慮推諉之策。

然而劉南震要帶邊枕雲回房,最高興的人卻是胡商哈姆德,這意味著宴席已經結束,自己終於能夠將寶鼎取回再驗看了,沒想到劉御史接下里的一句命令卻如一桶冰水當頭澆下:“本官筋疲神乏,今日就下榻此處。把這桌案上的餐食酒水全都拿到我房中去,再讓人多拿幾壺好酒過來。”

“媽的,惹不起我還等不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