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再到晚上,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費揚古派人把阿汝接來,黃昏的時候,阿汝連哄帶罵的,因澤才勉強吃了小半碗粳米粥。

四更天的時候,因澤才回到了臥房,卻見房中還亮著燈,費揚古坐在床上看書。“費哥哥,不是讓人告訴你了嗎?不要等我,你自己先睡啊。”費揚古放下書,看了眼面色憔悴的因澤,淡淡的說,“沒等你,就是還睡不著而已。還沒吃什麼東西吧?我叫人去做。”因澤鞋都沒脫,直接上床,趴到費揚古身邊,“不想吃,累了,想歇會兒。”“那就脫了衣服鞋,好好睡!”“不行,賬房在理帳,半個時辰後就出分曉了,我還要去看的。也不知道是怎麼當的差,去年的帳,今年還沒理好!”

費揚古起身幫因澤脫了鞋,希望她能睡得好一些,可是這半個時辰裡,因澤一直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要是她睡不好了,那他也就睡不著了。全不似從前的他,荒郊野外,枕著馬鞍都能一覺到天明。

因澤沒到時間便匆匆走了,她走後,費揚古胡亂睡了一覺。再醒來,天光大亮。他剛起身,就見阿汝一臉慌亂的進來說道,“將軍,你快去賬房看看,那兒出事兒了,格格在那兒發那麼大的火,誰都不敢上去勸!”

費揚古被阿汝帶至賬房,賬房外,就聽見因澤厲聲呵斥,“一群混賬!我出去也才一年多,府裡、田莊、家底、新進項,居然虧空了那麼多!幾萬兩銀子就那麼長著翅膀飛走了!你們算不明白?那你們就伺候老祖宗去吧!”費揚古推門進了賬房,就見因澤疲憊不堪卻怒氣難平,他不知該怎麼勸,因澤抬眼看了一下他,沒說話,坐下,隨即對旁邊一個八九歲的小廝說,“去,給我倒杯茶!”端茶遞水是丫鬟的活,那孩子似乎沒想到能被派這樣的差事,手忙腳亂的回身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遞給因澤。

因澤接過茶,輕輕呷了一口便杏眼一瞪,將茶碗狠狠的摔到那個小廝的身上,“狗奴才!這麼燙的茶,想燙死我嗎?”不知是被茶碗砸疼了,還是被茶碗裡的熱茶燙到了,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跪在地上,嗚嗚哭著,身體瑟瑟發抖。因澤瞥了一眼,怒氣未消的說,“來人,把這沒用的東西拖下去,關進後院的柴房!鎖上柴房,把鑰匙給我!”一旁侍立的一位管事的老媽子連忙跪下,“五姑娘,你行行好,看在他小,不懂事,就別關他了!”因澤冷笑一聲,“你要是心疼你兒子,就去柴房陪他!”那老媽子聽了,不敢再說什麼,便退到一邊去了。

費揚古嘆了口氣,自己上去倒了碗茶拿給因澤,“要是燙的話,慢慢喝。”因澤推開茶碗,搖了搖頭,費揚古輕聲說,“一個孩子,你拿他出什麼氣?”因澤抽出手帕掩住臉,有些哽咽的說,“我家本來人口就多,不寬裕,如今平白沒了那麼些銀子,手頭能用的不過兩三千兩。我,我怕,我怕這些都沒法子送走老祖宗!”因澤邊說邊哭,費揚古也不管那麼多,攬著因澤的肩,“那,咱們自己家裡?”因澤搖頭,“你一丁點家底都沒有,咱們成親的時日短,年裡用度又多,現在賬上多說也就兩三千兩,根本不夠。手上的地想賣出手,倉促間根本不行,這邊還急等著用銀子呢!”

之後因澤就呆在賬房裡埋頭理帳,說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銀子的去向,只是似乎賬房裡的人都敷衍她,帳又多又亂,她一個人再怎麼拼命清算也是收效甚微。直到黃昏時,費揚古好說歹說的讓因澤吃飯,因澤說吃不進,二人說話之際,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了,林珩邁步進來,一襲白衣,披著白狐裘,神色不見平日的淡然隨性,卻是眉頭緊鎖,一臉的憂心忡忡,他看見因澤張口便喊,“小……”話剛說出口,不經意掃見一旁的費揚古,躑躅片刻才接著說,“小姐,我帶人來幫你了!”費揚古聽了這個稱呼不禁稱奇,鰲府又不是漢人的大戶人家,平時府裡的人也是五格格五姑娘的叫,他林珩怎麼